刘瘸子蹬着倒三轮拉着我和大个,一路上七拐八拐绕好几条街,说我当兵这么多年没回来,顺路要带我看看县城如今的变化,可就在路过县城小广场时候,路对面走过来两个姑娘穿着裙子。
刘瘸子当时就看直了眼,两个眼睛都快镶那俩姑娘腿上了,这么一分心,直接蹬着倒三轮撞到路边大树上,来了个大翻车。
给那俩姑娘看的捂嘴直笑,这刘瘸子躺在地上还不忘跟两个姑娘打招呼,吹口哨。两个姑娘直骂我们三个臭流氓。
原本从家出来我说我来骑,刘瘸子非说我在嫌弃他是个瘸子,瞧不起他了。
我们三个弄的灰头土脸,来到我爸坟前,我当兵这么多年,每年清明节都是大个替我上坟,八年了,不知为何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脑子里又想起我爸临终那天拉着我的手说的那些话。
大个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兵子,你别太难过,我爸走的时候我也难受了挺长时间,现在想想也都过来了,叔也不愿意看你难受。”
刘瘸子拉着大个上了一旁,我掏出烟拿出三根点燃放在我爸坟墓前,又给自已点了一根。
我抽着烟对着我爸坟墓说了一些话,都是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想说的,把话说完,我心里也好了很多,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我爸的坟墓重重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来,我看向大个和刘瘸子,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没事,只是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
给我爸上完坟,我们就往回走,这次说什么我也没让刘瘸子蹬倒三轮了,刘瘸子这回到听话没跟我争,我蹬着倒三轮,刘瘸子跟大个聊着一些摆摊遇到的那些冤大头买主,无非就是刘瘸子如何把造假的古董字画当真货卖给那些大冤种买家,大个听得是五迷三道。
这俩人前几天还针尖对麦芒,针锋相对,如今却像历经了千帆才重逢的挚友。
半路上我蹬着倒三轮掉头去尼姑庵,我都回来了怎么也得去看看我妈,要是还不愿意见我,那也总比没去强。
尼姑庵在县城附近周边一个叫苦刹村的边上,尼姑庵建立清末时期规模不算大,半路我们正巧遇到两个小尼姑。
两个小尼姑看着年龄不大,看样子年纪和我相仿,长的白白净净还挺好看,我第一反应就是长的这么好看两个姑娘咋就这么想不开,出家当了尼姑,可惜了。
两个尼姑推着以前很老式木制的单轱辘板车,前几天下了雨,加上是土路不好走,应该是车轮坏了,一车的菜散落一地。
两个小尼姑见到我们蹬着车过来站在路边摆手,我见状就把车停下。
我走过去问道:“你好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么?”
现在的我想起来当时说的这句话,都想抽当时的我两个大耳光。
其中一个比较瘦的小尼姑对我双手合十低下头躬身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我们是苦刹俺的比丘尼,出来买菜车子坏了,能否借用施主车帮忙送一段路程。”
我也有样学样双手合十,问道:“小师傅,你们是苦刹村里的尼姑庵的,我也正要去那,我能不能跟你打听个人,刘文倩你们认识嘛?”
小尼姑点头问道:“施主,您是我们师姨的什么人,是有什么事找师姨?”
我直接表明了身份说道:“我是你们师姨的儿子,我刚退伍回来想去看看我妈。”
另一个尼姑一听高兴的说:“你就是师姨的儿子啊,我总听师姨提起你。”
我问道:“我妈他身体还好嘛?”
小尼姑说道:“师姨身体很好。”
我们三帮这把散在一地的菜,都装上了倒三轮,道路坑坑洼洼都是小土坑确实不好走,我们刚来过的路还勉强能骑着,到了后面一路都是推着车。
刘瘸子一路上就没老实,一双眼睛色眯眯盯着两个小尼姑身上来回瞅,也不知道在哪瞅个啥,是长了透视眼还是怎么,嘴上也不老实,就在那问:“小妹妹今年多大了,成年没有啊?”
吓的两个小尼姑低着头,刘瘸子嘴就没停过,接着问:“真可惜了,这么年轻长的也不错,怎么还当尼姑了,不行还俗的了,哥哥有钱,跟哥哥保证让你吃穿不愁,顿顿大鱼大肉。”
我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我刚要开口说他两句,大个却先开口说道:“刘瘸子,你能把嘴闭上嘛,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刘瘸子咧嘴一笑,说道:“耀爷,咋的怜香惜玉啊。”
我说:“两位妹妹别介意,我这兄弟就是嘴没个把门,但人都不坏还行。”
谈话间已经来到了苦刹庵,两个小尼姑带我们走的是苦刹庵的后门直接通往后厨房,帮着两位小尼姑把菜搬进厨房,其中瘦的小尼姑说让我们在这等着,她去通知一下我妈。
等了二十多分钟,小尼姑跑了回来。
我急忙问:“怎么样,我妈他要见我嘛?”
小尼姑点了点头,我们三个刚想跟着尼姑过去,小尼姑就说:“施主,师姨说了只见你一个人,可没说见他们俩人。”
我对着大个和刘瘸子说:“大个,三江,你俩先在这等我。”
我跟在小尼姑后面在苦刹庵院里走了几个窄廊,来到一处单独的小院,小尼姑什么都没说跟我打了个手势让我自已进去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走进小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看着比几年前瘦了很多,头发也白了不少,我眼眶湿了,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不由得而出。
“妈!”
我妈看着我嘴角带着慈祥笑容,眼眶也湿了,我跑过去一把抱住我妈,原本有好多话想说,可在这一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个子长高了,也变得结实了。”我妈看着我擦了擦眼眶微笑着,又看到我额头被手榴弹片炸伤留下的疤痕,眼睛又多了些湿润。
我说:“妈,我这疤是在战场上留下的,早都好了不疼了。”
我妈拉着我进了屋,忙前忙后给我拿来了平时我爱吃的坚果,我讲了一些在部队上的事,又说了我现在被分配到了粮食厂保卫科担任副科长。
我和我妈聊了很多这么多年经历的事,我最后还是问了在我心里一直都难以释怀关于我爸的那些事。
开始我妈很抗拒不愿意提及那些事,我能看出我妈不是不愿意提及,而是对我爸始终放不下。后来看着我一直坚持询问,我妈跟我聊了我爸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