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宥得知裴酌言要调任江南之事,特意在酒楼设宴为他饯行。当初一意孤行要留下的理由,已经达成,如今可以了无牵挂离开京都,对他来说是好事。
痛饮几杯,李宥打开了话匣子,醉眼朦胧看着裴酌言说道:“裴兄,当时恳求我留在京都,而今成了亲却迫不及待要离京,可是挂念之事已了?”
裴酌言拿着酒杯,小酌两口笑着回道:“嗯,已了,有她无憾矣。”
李宥起身举着酒壶,又灌了几口道:“我如今想问裴兄一句,望裴兄如实相告,裴兄此去可还会回来?”
裴酌言犹疑了一会儿回道:“圣上若想起我,应该还是有机会回来的。”李宥无非就是试探,他离京的真实理由,是真的因为惹了盛怒才被贬江南,还是为了李延在江南的布局而去,无奈裴酌言口风紧,不肯透露一丝。这回答看来似是如宫中所言,因为惹了盛怒才被贬。
早前裴酌言带着骁王留恋花街酒巷的事,早就在盛京传遍了,传到皇帝耳中也就顺理成章了,现在串想起来他被人参奏被贬也就通了。李宥心中暗叹,如此便好。他坐下来,给自已和裴酌言满上酒,举起酒杯道:“不管怎样,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们干了这杯!”
裴酌言也举起酒杯,与李宥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微醺。李宥看着窗外,不由得感叹道:“这京城的繁华,不知裴兄还能否记得。”
裴酌言笑了笑,道:“自然记得。只是此去江南,或许会有另一番风景。”
李宥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地喝着酒,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没几日,谢云澜就收拾打点好府中的一切,准备随裴酌言到江南赴任。裴酌言感念谢云澜此去不知何时能再见双亲,寻了个机会,带着云澜回了趟谢府。
本来家宴,李宥是不屑参加的,但听说谢云澜也会来,便推脱了公务带着谢云期回了谢府。
家宴上谢云期殷勤的为李宥夹菜倒酒,一副温顺的模样,李宥始终保持淡淡的微笑,给她体面,目光却不自觉看向坐在对面的谢云澜。裴酌言敏锐的察觉,借着给谢安之敬酒之际,故意弄洒了酒,倒了云澜一身,云澜只得告别众人回房间换身衣服,李宥这才收回目光。
谢云澜离开后,李宥也找了个借口离席。
他来到谢云澜的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了,珠儿看到是他,有些惊讶,朝屏风后的云澜低低喊了句:“小姐,是瑞安王殿下。”
云澜瞳孔放大,又恢复镇定道:“还请殿下在外等会儿,云澜换好衣服再会客。”低头在绣儿耳边叮嘱道:“去,告知世子爷一声,请他来趟后院。”
绣儿听闻,快速出了院子,直奔前厅而去。
云澜换好衣服,请他进了屋。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李宥笑了笑,走进屋里。珠儿给两人奉了茶,退到一边。李宥看了珠儿一眼道:“你到外边等,我有话和世子妃说。"
珠儿看了眼谢云澜,见她微微点头应允,才轻轻带上门去门口为俩人守门。
“王爷,如此着急找云澜所为何事?”谢云澜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世子妃,为了骗我倒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啊。”李宥上前一步,抓住谢云澜的手,“你就是小公子,为何要诓骗我?”
谢云澜挣脱他的手,转过身去,“王爷,请自重,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
“好一个你不明白。”李宥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分明是故意的隐瞒身份。如若我早知道你身份,恐怕你这世子妃也当不成了。“
谢云澜咬了咬嘴唇:“王爷慎言,我与世子乃当今圣上亲自赐婚。”
李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赐婚,若不是我默许,你以为你真能嫁给他,你和谢家不过是棋盘的一子,我最讨厌人骗我,谢云澜别以为你们离开了京都,我就没有办法,你们谢氏一门的命运还握在我手上。”
谢云澜推开他,摇了摇头,“我原以为瑞安王您志在天下,没想您也和他们一样,看来是云澜错了。”
李宥失望地看着她,“难道你就甘心这样过一辈子?”
谢云澜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道:“而今一切都如我所愿,王爷志存高远不应被困于小情小爱之中。”
李宥笑笑,心中更加确信谢云澜果真是小公子,整理了衣裳转身出了门。刚好碰上匆匆赶来的裴酌言,李宥未语从他身旁掠过。
裴酌言见李宥从屋内出来,脸色不佳,便赶忙询问发生了何事。李宥并未答话,径直离去。
裴酌言无奈只得进入房间,只见谢云澜神情落寞,他赶忙上前询问道:“云澜,可是他欺负你了?”
谢云澜轻轻摇了摇头,“无碍,他好像猜到小公子的身份了。”
“我听绣儿说他来了,便急忙过来看看,他没对你怎样吧?”裴酌言紧张地看着谢云澜。
谢云澜心中一暖,“我没事,放心吧。”
裴酌言松了口气,“那就好,瑞安王颖悟绝伦猜出你的身份是迟早的事,顺其自然吧。”拥住她安慰道。
李宥从谢云澜处出来,没了留席心思,便寻了个借口带着谢云期回了王府。这一夜,他似是疯魔,趴在谢云期身上,抵死缠绵,嘴里一遍又一遍,重复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脑海里全是云澜的影子。
第二日清晨,谢云期悠悠转醒,看着身旁熟睡的李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知道昨晚李宥将她当成了妹妹,可她无法怨恨。毕竟她与妹妹长得如此相像,而李宥一直以来爱的都是妹妹。谢云期轻轻地下床,穿好衣服,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谢云澜自那一日听到李宥的狂语,便知裴酌言和他之间注定要为自已一战,只是如果任由这样的人登上太子位,恐怕遭殃的不止侯府,还有许多忤逆他的人,细思极恐,心神不安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