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午的课业完成,告别了夫子,萧鸣便领着萧山回到了自已的院落里,此院落原名海棠院,全因院落中有棵百年海棠树,后来父亲萧瑞嫌这名字不够风雅,又重新起名为“涴水院”。概因出了这院子的右前方便有一池子假山流水,里面还喂养了几只鲜活的锦鲤。
两人回到院中,便有两名丫鬟由早上那名妇人带着各自端水和清帕来为萧鸣洗漱净手,待一切整理完毕后,做在外间专门为他打造的紫檀木雕花书案上,拿起一旁刻有梅花纹的砚台放在面前倒水细细地研磨起来,边磨萧鸣边询问今日府上可有什么事发生?
其坐在书案板正一张略带稚气还有点婴儿肥的小脸,一本正经询问事情,让人看了只觉得忍俊不禁。可一旦对上那因年龄小而双略显的圆溜的眼眸里的目光时,顿时让人不敢把他当寻常总角孩童看待。
这样问话是他一贯的作风,可以从各种不起眼的小事上理出他想要的东西,对此萧山和他娘并不惊讶,显然对此问话习以为常。
率先开口的是站在前边的奶娘“少爷,府中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听说那昨晚钱氏把她贴身婢女给了主君,夫人这边听书已经在为大小姐择看夫婿人选了”。
“哦”?那你可知都是什么样人家?
“这老奴不敢确定,但隐约听门房婆子说,看着上门来的人穿着打扮很是简朴”。
说到这里,奶娘眼里闪过丝同情与怜惜,萧府出来的姑娘不能为妾,可是大小姐的身份要为正妻,要么嫁个富户为妻,要么就只有那些贫寒学子了,但凡是个举人的都不可能娶她,她也只能慢慢熬,期盼夫君能有一日中举这一条路了。
闻言萧鸣并不惊诧,继续缓缓磨着手中的墨块,心中却思量着“虽然在奶娘口中是大小姐,可身份却并不怎么尊贵,大小姐只是四房这边的叫法,她娘是婢妾在这整个萧府她甚至没能排上名序。萧氏家规,凡良妾以下所出子女,皆不记在族谱中,除非有一日你能登高位或做出重大贡献,才会在族谱里记上你的名。
由于良妾以下所出子女,男子加冠后给其百两纹银做安家之用,之后必须搬离主宅自谋生路。女子嫁人陪嫁三百两银钱,和一些器物外加一个老仆一个丫鬟算是全了这场父女情,之后要想再回趟这府里比登天还难。
心中想了这许多事,但也只是片刻而已,萧鸣便回过神继续询问“萧山?
“少爷”闻言萧山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小的今日在外间书阁见年少爷和红少爷的书童走的颇近,而且离开时两人是一起的。
闻言,萧鸣一直握着墨块不紧不慢磨墨的手一顿,而后才继续。
“还有吗”?
“今日小的听到大管家吩咐人整理三房那边的院子,好像是三老爷要回来了”。
听到此消息,萧鸣是真的惊诧,一直低垂的眉眼猛的一下抬起,就连一直沉静如水的眸底都微微荡起波澜,手上的动作都停下。
而后眉头蹙起,右手无意识的摩挲手边砚一下又一下,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下方的两人感受到主子的波澜的情绪,皆都垂手躬立,当自已是木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萧栢,萧家三老爷娶妻齐氏,只育有一嫡子,现任正五品知判,为人狡猾多变,深谙为官之道,只是年前他们才回来过一次,怎么才开春不到三月,他们又因什么原因要回来,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吗?”
想到这里,萧鸣抬起双眸看向下方正恭敬站立的萧山再次开口道“这几个月族里或者旁支有什么异常情况?”
萧山被问的一愣,显然没想到少爷会问起族里,但看少爷此时认真严肃的眼神和略有些压抑的气氛,萧山还是在脑中细细思索整理这几个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
时间缓缓流逝,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有些压抑肃重的气氛不但没消散,反而有越来越加重的趋势,直到就连一直等候在一旁的奶娘神色都肃然起来。
从刚才就一直在思索的萧山才“唰”的抬起头来,双眼发亮道“少爷我想到了,要说这几个月最奇怪的事,就是从两个月前一直有孩童送来家族里的蒙学堂,而且不论男女,一直在源源不断的送”。
“是不论嫡支庶支的男女吗”?
“少爷“是”,而且好像都是还没出五服的”。
闻言,萧鸣那原本因年纪而显的圆溜的凤眼眼眸微微眯起来,里面有丝惊奇的流光一闪而逝。
“萧鸣继而想到这几月,府里的管事频频的外出,这下都有了出处”。不过萧鸣还是不明白这府里在想什么,这件事没有府里掌权者萧老爷子首肯,他是怎么也不信的。
“萧山接下来你继续关注看外面这件事是否还在继续,那两名小厮的事注意留心就行”萧鸣沉身吩咐道
闻言萧山立刻躬身领命道“是”。
随后站在厅堂的两人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只留下萧鸣坐在属于他的书案前,继续沉思着“现在关键的是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父亲嫡母可知”?
“他这便宜爷爷到底想做什么”?
萧鸣想了半晌,也没理出头绪,便也不再想了,反正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的,现在多想无益,还是顾好自已眼前的事。
这样平静的日子一直过了几日,就在萧鸣以为钱氏不会再出手时,萧山这一日慌慌张张的来找他说他娘被人带下去绑了起来“原因是查出萧鸣的奶娘联合府里其它下人偷拿主子的东西出去典当贩卖,被抓住了”。
这件事是可大可小,就看当家的人怎么处置了,不过萧府规矩森严,这处罚恐怕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