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渡头埋进陆微然颈间,带着乞求的声音闷闷地从身后传来,“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就一个晚上。”
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陷入久久沉默。
过了一会儿,江渡放开了手,从一边的茶几上拿起一个文件给陆微然。
“如果你看完这个,明天早上醒来你想法还是没有改变,我就拜托赵院长让你复职。”
陆微然没接,江渡轻轻把文件放在他旁边的茶几上,然后默默回了自已房间。
陆微然等江渡房间的门关上以后,疲惫地坐到沙发上。
他看了眼江渡放的那个文件,停顿了几秒,伸手把文件拿了过来。
里面居然是A市联康医院院长亲自写的聘请书。
只是这个聘请书跟他想象得不一样,不是那种固有模式写出来的。
而是真正发自内心写出的聘请书。
聘请书里,院长大致将医院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所医院主治基因遗传和生理性疾病的私人医院,医院里居然还有研究关于基因遗传问题疑难杂症的实验室,而且还有此疑难杂症适应性药剂研制的实验室。
之后居然还有孟教授对他的推荐。
当初他和孟教授一起研究的实验项目是Alpha基因序列研究,意图挖掘一些更深层次的基因秘密,只是最后因为各种原因,这个实验宣告失败。
现在院长在聘请书里写的聘请内容,并不是聘请他去当外科医生,因为他从孟教授那里了解到他是基因学和外科医学双学位学士,又有实验研究的经验,所以请他加入医院的一项“信息素阻隔实验”的研究。
最后院长在聘请书里对于他到来的殷切盼望,言辞恳切,非常期待他的加入。
看完整份聘请书,陆微然心中有些哗然。
他没想到江渡居然能做到这些。
而且对于他自已来说,相对于外科,最感兴趣的还是遗传学。
他这些年工作之余,也阅览了许多国内外关于遗传与生物相关的各种文献和资料。
或许自已还是对三年前的实验结果不死心吧,可是一切都看似木已成舟,他只抱着扩充自已知识的心态去看这些文献和资料。
只是这个聘请书跟他想象得不一样,不是那种一种模式写出来的。
而是真正发自内心写出的聘请书。
在聘请书之下,还有一份文件。
是院长在聘请书里提到的“信息素阻断实验”的实验部分计划和目的。
这个实验旨在研究出一款阻断剂,使用对象是Omega,旨在能够使Omega被Alpha标记的情况下,依旧不受该Alpha的牵制,甚至就算在敏感期得不到该Alpha的安抚,也不会再出现内分泌系统和神经系统紊乱失调,甚至严重者致死的情况。
这个实验无疑是很伟大的。
如果研究做成,Omega在这个世界作为弱势群体的地位,将大大减弱。
陆微然将全部的东西看完之后,合上了文件夹。
这份文件夹对他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
他真的要好好抉择一番了。
一夜过后,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
陆微然端着两碗小馄饨走出厨房的时候,江渡刚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睡衣,头发也没有用发胶固定蓬松松地搭在脑袋上,一脸刚睡醒的样子,站在清晨的自然光下,居然透着几丝久违的少年气。
江渡看向陆微然,微笑着问:“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陆微然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将手里的两碗小馄饨放到餐桌上。
“我给你做了这个,虽然跟你奶奶做的还有些差别,但是味道应该也不差。”
江渡身形几不可查地僵了僵,他若无其事走到餐桌前,自已推开椅子坐下,然后拿起勺子默默吃了好几口小馄饨,才出声问道:“为什么想起给我做这个?”
陆微然沉默了好几秒,才缓缓出声说道:“就当是我对你这几天照顾的回报。”
江渡拿勺子的手顿住。
几秒后,陆微然再次出声说道:“你吃完这个,就走吧。”
他抉择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放弃回A市。
如果他回去,那将有太多未知的事等着他。
连续三年没有临床实验经验,他不仅不能保证自已能不能适应实验研究,也不知道自已能不能胜任。
而且那座城市对于他来说,已经变得有些陌生了。
况且他回去就意味着,他要每天面对江渡。
他无法预见在那里的生活,他也不想去冒险。
现在他宁愿再找一份他所熟知的外科医生工作,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江渡僵坐在原地好几秒,才嚼了嚼嘴里的小馄饨,艰涩地咽了下去,“这小馄饨味道确实,不是一般的差。”
“如果你现在抓紧时间回A市,应该不到中午就能吃到你奶奶做的小馄饨了,”陆微然平静地劝说道,“相信江奶奶也不希望你在外面出什么意外,她肯定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江渡想到了什么,惨淡一笑,轻描淡写道:“是啊,奶奶要是还活着,一定会很担心我。”
“只是,”他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沉重,“我再也吃不到她做的小馄饨了。”
陆微然心头猛地一震,整个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无尽的懊悔自责瞬间充斥满他的胸腔。
他艰难地抬头看向江渡,撞进他眸光闪烁的双眸,深深地难过席卷他全身,让他整个人变得无力又沉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三年前江奶奶的身体看上去那样健康,她也才六十几岁,怎么会突然就不在了?
空气沉寂了不知多久,江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她在你离开A市的一年零三个月后走了。”
“她走之前,还给我做了一大桌她的拿手好菜,还有她的招牌肠粉,和我最爱吃的小馄饨。”
江渡嗓音几近颤抖着,声音越来越轻,“那天我心情不佳,菜只吃了几口,肠粉几乎没怎么动,就连小馄饨也只吃了几个。”
“她劝我多吃点,我却一直在想自已的事情,忽略了她的感受,”江渡哽咽着,充满悲伤的眼眸凝望向陆微然,“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那天我没察觉她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