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月被这爽朗的笑声刺激地头皮发麻,循着声音向院门口望去,想见识一下这位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王熙凤”。
不多时,王熙凤没见到,却见一位“胖熙凤”走进了院子,热情地和众人打招呼。
“沈家嫂子,我来你家凑凑热闹,可别嫌我烦啊!”
沈老太原本正围着两头猪打转转,越看越稀罕,听见了“胖熙凤”的声音,立刻恢复了理智。
“曹家妹子,你看你这话说的,咱们两家可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我巴不得你能来,咋会嫌你烦呢?”
“胖熙凤”不是别人,正是住在隔壁的王氏,也就是曹老二的亲娘。
“哎呦,嫂子,你说说,我就回娘家住了几天,你家就发生这么多事。要是我在,朱老婆子敢来你家撒野,我就敢扒了她的皮!”
对于王氏的话,沈朝月一点都不怀疑,若是当时王氏在,绝对会和朱大海的老娘决战紫禁之巅。
如果说朱大海的老娘是村西头的泼妇之王,那么隔壁的王氏就是村东头的泼妇领袖,此二人一度荣登沈家村年度最不好惹人物之榜首,且排名不分先后。
不过,在沈朝月看来,这两人并不能相提并论。朱老太太的泼是不讲道理的耍无赖,而王氏只是性格泼辣,不愿受人欺负而已。
因为回娘家探亲,不幸错过了沈家的几场热闹,这让王氏很是懊恼。刚刚她正在院子里整理从娘家带回来的东西,她的乖孙子跑来告诉她沈家买了猪和鸡,王氏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赶来沈家看热闹,她就不相信这回谁能比她来得还早。
“你看看,这两头猪长得这个好喔,这一身肥肉得炼出多少肥油啊!”
“哎呀,不光这两头猪长得胖,你看看这些鸡,长得比我家那几只大不少呢!”
王氏进院不久,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不过基本都是村东头的村民,沈朝月基本都认识。买些家禽家畜毕竟与抓小偷无法相比,还不至于惹得全村围观。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询问着各种问题,比如在哪买的,花多少钱,有没有剩余等等,问得沈朝月和沈池汗流浃背。
沈朝月拽出手帕擦了擦汗,一抬眼,突然在人群里看到一个极其不和谐的身影。那人见沈朝月发现了自已,立马捋了捋八字胡,挺了挺小胸脯,笑眯眯地和沈朝月对视,。
沈朝月无语,这个王老八怎么脸皮这么厚,都惨遭拒亲了,还能堂而皇之地登沈家的门,他一点都不要面子的嘛?
不过来即是客,沈朝月也没有理由将人请出去的道理,只好装作没看见。
“行啦,都看过了,就都回家做饭去吧!”
说话的是沈家村的一位老资历,小辈们都称呼他为沈七爷。这位老爷子今年六十七岁,身体依然倍儿棒,腿脚利索,走路带风,在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社会,老爷子绝对是高寿了。
沈七爷一发话,众人赶忙点头,接着就像海水退潮似的,哗啦一声涌出了沈家院子。
不过,众人不包括王氏,她不但没走,还热情地帮忙将猪笼和鸡箱抬到了后院。
人多力量大,没用多久,猪进猪圈,鸡入鸡舍,后院比之前有了更多的生气。
在沈朝月二人回来之前,沈老太和王红梅就将猪圈清理好了,就等着两只猪入住了。鸡舍里原本就有不少鸡,不用特意清理,空间也够大。
一开始沈朝月是打算将它们养在谭家老宅的,可是经过商量,她又改变主意了。谭家老宅虽然也有猪圈和鸡舍,但是沈朝月基本只有晚上才回去,白天就要有人特意跑过去喂猪喂鸡。
况且过一段时间新房盖好,沈朝月就要带着两个孩子搬过来住,谭家老宅会再次空出来,到时候还要将猪和鸡再次运回沈家,实在太麻烦,不如直接养在沈家后院省事。
众人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就陆续回到院子里,任由小动物们在后院撒欢儿。
眼看到了饭点,还没聊尽兴的王氏被她的乖孙子喊了回去,院子里安静了不少。
眼见家里的家底越来越厚,沈家老两口比谁都开心,消沉了多年的沈老头甚至哼哼了两句小曲儿。
吃过晚饭,几个孩子又跑到后院去看猪,还主动应下割猪草的差事。
趁着天还没黑透,沈朝月带着两个女儿回了谭家老宅。母女三人先将晒干的黑木耳收起来,接着又把晒在绳子上的衣服取了下来,然后才回屋睡觉。
今晚两个小姑娘又是和沈朝月一起睡的,母女三人照例聊了会天,很快两个孩子就睡熟了。
沈朝月进了空间,先是骑了一会儿马,接着去了靶场练习射击。沈朝月留学时使用过猎枪,但是次数有限,所以她的枪法并没有多准。之前能够轻易打中野鸡和狼,可以说都是倍镜的功劳。
沈朝月这几天加大了练习力度,努力提升射击准度,争取在不使用倍镜的情况下,也能百发百中,到那时候,倍镜对于沈朝月来说就是如虎添翼。
第二天早上,沈朝月把空间里的青菜拿了出来,做了道素炒青菜。这些青菜是当初从刘家菜地顺手薅的,一直放到了现在。如今有了自已的菜地,想吃什么青菜就可以去地里摘,空间里的菜就不留了。
青菜炒好后,沈朝月又煮了三个鸡蛋,然后把空间里剩的三张杂粮饼子取了出来,加热后一起端上了桌。
吃过早饭,母女三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出发去了沈家。到了沈家后,六个孩子一起出发割猪草,沈朝月跟着沈家兄弟再次去了里正家。
这次没有扑空,沈正德正被朱大海的老娘堵在了院门口,梁氏站在一旁劝解着。
“大海娘,你家大海犯了错,这是全村人都看在眼里的,不受点教训哪里说得过去。再说,让大海和四强去祠堂下跪,是村里的几位老资历和正德一起定下的,你来找正德也没用。”
朱老太太一听,顿时情绪失控了,对着梁氏哭喊道:“我不找他我找谁,谁让他是里正呢!梁氏,你也是当娘的人,咋能说出这种话!你家宝玉要是犯了错,你能忍心让他去祠堂里没日没夜地跪着?”
沈宝玉是沈正德和梁氏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最小的孩子,更是里正两口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沈宝玉几岁时就被沈正德托人送去了县里的官学读书,二十岁考上了秀才,今年首次去清平府参加秋闱,和多次参加秋闱的老前辈周怀咏一样,也是奔着考中举人去的。
梁氏听了朱老太太的话,火气也有些压不住了,语气明显不如刚才平和。
“我家宝玉是读书人,是沈家村唯一的秀才,他是个要脸面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干出去沈家偷东西这种事?我儿做不出这样的事,自然也不用去祠堂里下跪,我自然也不需要跟着心疼。”
妙啊,妙啊!沈朝月听了梁氏的话,忍不住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里正的贤内助,更不愧是秀才公的娘,看这小话儿说的,口齿清晰条理分明,怼地目不识丁的朱老太太哑口无言。
沈正德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马,梁氏就是他的最佳嘴替,把他不方便说的话都替他说了。
“你……你……”
朱老太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她儿子在祠堂里跪着呢,确实比不过人家的秀才公,她想反驳都找不到切入点。
想到这里,朱老太太只好使出自已的看家本领,抱住里正家的大门桩子就不撒手。
“哎呦,我可怜的大海啊,从早到晚在祠堂里跪着,还要挨棍子,心疼死我这个当娘的算了啊!”
“我四十岁才有了我们大海,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我不活了,我一头撞死在你家算了,我不活啦!”
沈朝月一听,得嘞,怪不得朱大海被惯成这副德行,闹了半天是朱老太太的老来子。
唱白脸的梁氏退了场,就该轮到唱红脸的沈正德登台了。
“大海娘啊,大海是咱们沈家村的后生,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看到他跪在祠堂里受罚,我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咱们村有咱们村的规矩,就算我是里正,也不能随便做主说放人就放人,你还是回去吧!”
朱老太太年轻时就是个混不吝的,上了年纪更是混上加混,岂是沈正德几句话就能劝回去的。
“沈家那群黑心烂肺的东西,害得我家大海受苦,我和他们没完!我……”
“朱婶子不是要和我们沈家没完吗?正好,沈家人就在这儿呢,你想怎么对付我们,说来听听!”
沈朝月绕过里正家院门外的那棵粗壮无比的百年老树,走到朱老太太面前,死死盯着她。
这个老虔婆真是无可救药,简直就是沈家村里的毒瘤,白白活了这么大岁数,浪费了多少粮食和空气!
朱老太太一见沈家人还真来了,气势弱了不少,哭喊声也暂停了。
沈池和沈江都面色不善地瞪着朱老太太,这让她浑身不自在。不过,朱老太太脸皮厚得很,居然还能对着沈家人提要求。
“你们来的正好,你们快告诉里正我家大海是冤枉的,让里正把我儿快点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