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简直要被这老太太气死了,要不是他从不动手殴打老弱病残,他真想狠狠揍这不讲理的老太太一顿。
沈江虽然一言不发,但是拳头攥得嘎巴直响,显然也是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怒火。
沈朝月盯着朱老太太看了一会儿,突然转移了视线,对着气得面红耳赤的里正说道:“里正叔,既然朱婶子认为朱大海没有错,是我们沈家冤枉了他,那你还是将朱大海交给官府处置吧!”
“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里正和朱老太太同时出声,里正是询问,朱老太太是不敢相信。
“朱婶子,你要是没听清楚,我就再重复一遍。既然你不同意里正叔的处罚,那咱们就去请镇长,镇长你要是再信不过,咱们就去县里,让县令大人重新判决。”
朱老太太听了,心里有些慌乱,但她无理取闹惯了,从来不会轻易服软。
“县令有什么了不起,你把县令叫来我老太太也不怕!”
沈朝月心道,还真是无知者无畏。恐怕在朱老太太心中,天老大,地老二,她儿子老三,她排老四。什么县令啊,里正啊,统统排在她后面。
“行,既然朱婶子没意见,那咱们去问问朱大海,他要是也不怕见镇长或是县令,咱们就先去镇上。”
沈正德心里是不同意去镇上的,他想在镇长面前留个好印象,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影响沈家村的形象。
他不悦地看向沈朝月,却见沈朝月对着他眨了眨眼,沈正德略一思索,立马会意。
此时,已经有不少村民聚集在不远处看热闹,但是碍于里正的威严和朱老太太的撒泼实力,没太敢往前凑。
沈正德往不远处的人群里扫了两眼,点出了两员猛将。
“宝柱,宝龙,你们两个去祠堂一趟,把朱大海给我绑过来!”
这两员猛将都姓沈,一个叫沈宝柱,另一个叫沈宝龙,且二人都是老资历沈七爷的孙子。
这几位姓沈的老资历都是里正沈正德的忠实拥护者,其中有两位是沈正德的亲叔叔,沈七爷就是其中之一。
剩下那几位与沈正德虽说不是直系亲属,但也沾亲带故,自然也就尽力拥护沈正德。
沈宝柱和沈宝龙不仅是沈正德的亲侄子,也是沈正德的左膀右臂。他们联合了沈家村里几个同龄的小子,组成了沈家村的保安大队。
平日里沈正德去镇里办事,保安大队会作为随从一起前往。朱大海和朱四强就是被保安大队从沈家院子拖走,关进祠堂的。
朱家两兄弟能消消停停地待在祠堂里,不敢随意外出或逃跑,也是因为保安大队轮流值班,把祠堂看管地密不透风,让他们找不到偷懒或逃跑的机会。
正队长沈宝柱带着副队长沈宝龙快步离开了。很快就将朱大海提了过来。
在祠堂关了两日的朱大海看上去消沉了不少,模样也比两天前凄惨了许多。他一见到朱老太太,就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娘,随即就想挪到朱老太太身边去。
这一声娘可把儿子控朱老太太叫的心都碎了,她松开了里正家的大门柱子,倒腾着小碎步跑到朱大海面前,抱着朱大海就是一顿哭嚎。
“大海啊,你受苦了!”
“我的儿,你可心疼死娘了啊!”
朱大海身上绑着绳子,还被两个保安队长按着肩膀,没法回抱住朱老太太,只能用他的大脑袋蹭着朱老太太的肩膀。
“娘,我没事,我就是在祠堂里跪着,不算受苦。你快回家吧,过几天我就被放出来了,你回家等我。”
朱大海对朱老太太的态度倒是让沈朝月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朱大海这种人会是个打爹骂娘的主,没想到朱大海似乎还挺依赖朱老太太的。
偷鸡摸狗的儿子和他那无理取闹的老娘居然是双向奔赴,还挺有戏剧性。
沈池可不管他们娘俩儿是不是双向奔赴,他只知道朱老太太刚刚辱骂了他们沈家人,他还在气头上呢!
“你们娘俩儿别在这里哭哭啼啼了,朱大海,咱们来说正事儿吧!”
沈池的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沈正德立刻想起了自已的身份,赶忙担起了里正的职责。
“大海啊,你娘认为我和几位叔公对你的处罚不公正,她不满意。一大早上跑到我家又哭又闹,还说是沈家人在冤枉你。”
沈正德背着手走出了院子,站到了院门口,看着还挺威严。
“你自已说吧,你对我们的处罚有没有意见?要是有意见,咱们就去镇上找镇长亲自断案,或者咱们干脆去县里,让县令大人亲自裁决!”
沈正德的话可把朱大海吓坏了,脑门上噌噌冒冷汗,眼珠子止不住地左右乱转。
村里的处罚都这么严格,他还敢去县里?
他老娘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当儿子的有几斤几两,但他自已却很清楚自已的分量。就他平时干得那些破事,去了镇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朱大海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着沈正德就来了一个五体投地。
“里正叔,我认罚,我不去镇上,我现在就回祠堂跪着!”
朱老太太听了朱大海的话,立刻又心疼起来,拉着朱大海的袖子不肯撒手。
“大海啊,咱不回祠堂,别怕他们,咱们就去镇上跟镇长讨个说法!”
沈朝月见朱老太太如此拎不清,就对着朱大海说道:“那就别回去了,我现在就去找牛车,咱们即刻启程!”
朱大海一听,拼了命地想把袖子从他老娘的手里拽出来,生怕走慢了里正会改了主意,不让他回祠堂。
娘俩儿给大伙儿表演了一会儿拔河,最终朱大海获胜。
“娘,我是自愿的,我愿意去祠堂!你听我的话,快回家去,不要再来打扰里正叔了,等我回家!”
保安大队将朱大海带走了,朱老太太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走了一会儿,被朱大海苦口婆心地劝回了家。
朱家母子离开后,众人也散了,沈正德叹了口气,转身进了院子,沈朝月三人跟了进去。
“哎,自从当了这个里正,白头发是一天比一天多。”
沈朝月看着头发花白的沈正德,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处在什么样的位置,必然要担负起相关的责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里正叔,你还年轻着呢,头发白了不碍事,身体好才是最重要的。”
沈朝月还是挑了一句好听的说了出来,沈正德听完,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月丫头说的对,有副好身体是最重要的,只要我身体好,就能再干个十几年。”
沈正德说完,看了看他们三个,热情地问道:“你们一大早上来找我,是有事吧?”
“里正叔,我们是来找你买地的,你给看看,咱们村还有多少地能卖?”
种地是沈江最关心的事,他平时话不算多,但一涉及到和种地相关的,立刻就活跃了很多。
“你们沈家要买地?”
“是啊,我们家地少,所以打算再买几亩。”
“好,好,这是好事啊!哎,可算是有件好事了!”
沈正德说完,走过去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叠纸,又回到桌子边坐好,然后招呼三人坐下。
“这是我自已绘制的沈家村地图,一共有六张纸,全村二百多户都在这上面。我还顺便把村子周围的土地也标出来了,这些是可以买的,你们自已看看想要哪里的?”
沈朝月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几张图绘制得很是清晰,几乎是将整个沈家村一比一挪到了纸上,让人一目了然。
沈朝月随便扫了两眼,立刻就找到了沈家的位置,一路往村西头看去,还看到了张寡妇家和王家。
就在这时,沈朝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朱大海几人来沈家偷东西那晚,活雷锋同志好像说过朱大海住在他家隔壁,他是看到朱大海及其同伙鬼鬼祟祟的出了门,才一路跟踪到了沈家。
想到这里,沈朝月在地图上找了找,发现朱家居然和王家是邻居,这还真是巧了,算上住在王家斜对门的张寡妇,这三家祸害正好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王家人才不会管他们沈家被不被盗,估计巴不得沈家被偷地啥都不剩。如此看来,活雷锋只能出自住在朱家另一侧的顾家了。可惜的是,沈朝月对顾家完全不了解,只好先不管这件事,等以后有机会再打听打听顾家的情况,打听清楚后,再登门道谢。
此时,沈江已经看好了地,沈朝月顺着沈江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沈江选的都是一等土地,距离村子较近,位置还不错。
沈正德指着沈江选中的那八亩地,笑着说道:“我一猜你小子就会选这里,果然让我猜对了。你们家运气也是好,这八亩地是谭木匠家的,离开村子前特意找到我,让我帮着卖了。他家的地都是一等土地,而且八亩地连在一起,想买的人多着呢!”
“不过,谭木匠不肯分开卖,就想一下子将八亩地全卖了。想买的那几户人家都拿不出这二十四两银子,这才便宜了你们沈家。”
听了沈正德的话,沈家三人感觉捡了个大便宜,掏银子都痛快多了。
“不再看看其他的地了?还有二等土地呢?你们看我指的位置,这两亩地虽然是二等土地,但位置好,要是种上合适的庄稼,也能产不少粮食的。大江是个会种地的,你们不用担心这地不出粮食。”
三人忽忽悠悠地又买了两亩二等土地,又花去了四两银子,加上之前花的二十四两,买地一共花了二十八两。
等到三人交了钱,沈朝月才感觉到哪里不对。沈正德也太能忽悠了,做里正属实屈才了,应该去做销售,他绝对能成为金牌销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