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辛弃疾的这首《青玉案·元夕》是写元宵佳节的上作。我也没想到自已会亲身体验到词中所写的场景。
整条大街花灯璀璨,就像一夜之间春风吹开了千树万树的花朵。漫天飘洒的礼花火星,犹如雨点儿纷纷落下。路上游人如织,城中所有大户人家的女眷今晚也都出来了,车水马龙,衣香鬓影,引得行人纷纷驻足注目。凤箫声声,悠扬回荡。鱼灯、龙灯舞个不停,围观群众无不大声拍手叫好。
我恍若置身梦中,早已忘记今夕何夕。
“哟,这不是武大郎吗?今儿也出来看花灯了?”一个女声说道。
“唉哟,五妹,这不是你那前夫哥吗?”另一个女声带着揶揄。
我循声望去,两个女子一个头插蝴蝶发钗,一个头戴金缕雪柳,对着另一个女子打趣。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武大郎的前妻,我穿越至此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潘金莲。
潘金莲尴尬不已。
我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潘金莲身边,大大方方施了个礼:“一别数月,莲儿越发娇艳了。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心里也替你高兴。”
“你倒是挺大方。老婆跟别人跑了,你还替她高兴。”蝴蝶发钗说道。
“没有你大方,毕竟你可是与其他四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我微笑回道。
“你!”蝴蝶发钗气得脸都绿了,扬起手中的房子想打我,金缕雪柳赶紧拉住了她。
“娇儿,玉楼,你们干什么?”一个男声愤怒地喝斥道。
两个女子立刻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相公,你看这个三寸丁竟然想轻薄我们。”
西门庆挽着一个黄衣女子走了过来,黄衣女子脸若银盆,肌肤胜雪,自有一股端庄之风。
“二妹三妹,刚才的情形我都看见了,武老板是规矩人,你们两个不许胡说。”黄衣女子道,想必她就是西门庆的正室吴月娘。
花灯哪有八卦好看。人潮人海中,前夫现任聚一起,还被姐妹搞雌竞,估计潘金莲现在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看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赶紧朝西门庆一拱手,转身溜之大吉。
吴氏与其他四位妾室都算美女,但是跟潘金莲在一起差距还是很明显,也难怪西门庆对潘氏一见钟情。潘金莲如愿以偿过上了穿金戴银的富贵生活,只不过要跟好几位娘子一起共享一个男人。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算不算是一种福气?也许只有她自已知道答案。
郓哥和迎儿两个小孩子早跑一边热闹去了,我一个人望着那些争奇斗艳的花灯,心里想着,现代都市的夜晚,最热闹的时候也差不多是眼前的光景。宝马雕车香满路,隐隐听见有女声呼唤我:“贾东梅!”
我内心一震,这里,有人知道我是谁?忙循着声音来源去寻找,只见一辆辆马车辚辚而过,留下阵阵幽香。
“武大叔,你在这里,我和迎儿到处找你呢!”郓哥和迎儿跑过来,手上各拿着一只糖葫芦。迎儿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掏出一支糖葫芦递给我:“爹,这是给你的。”
我接过糖葫芦,望着远去的马车,问:“那是谁家的马车?”
郓哥撇了撇嘴:“还能是谁家的,西门庆家的呗。”
那么,刚才是我听错了?声音不是从马车里面传出来的?或者是路人在叫自已的亲人朋友?可能是我想回现代去,思虑过多的幻听吧!
“武大叔,你怎么了?”郓哥担心地看着我,大概是以为我在想潘金莲呢。现在潘金莲已经成为西门家的第五位妾室,郓哥怕我伤心,从来不提起有关西门家的事。
“没什么,我刚才还以为碰到老朋友了。结果是我看错了。我们回家吧!”
将近午夜,游人已三两返家,街道不复刚才的车水马龙,一路灯火阑珊,让人不禁意兴萧索。
远远地,一个头戴巾帻,身穿长袍的男子一边踉跄而行,一边喝着酒,似乎满怀心事。
走得近来,忽见男子一个不稳,整个人摔倒在地,酒壶也碎了。我们急忙过去,扶他起来。
“蒋太医,怎么是你?”郓哥眼尖,一眼就认出了男子的身份。
蒋竹山哈哈笑着,笑声中透出无比的落寞,自顾自吟起来:“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我让郓哥送蒋竹山回家。郓哥依言挽着他往大街口走去。
我跟迎儿继续朝家的方向走。迎儿突然蹲下拾起个什么东西,“这是什么?”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块乳白的玉,掌心大小,雕成鱼口衔莲,鱼身弯曲,鱼尾铺展如扇,姿态十分优雅生动。
这块玉鱼价值应该不低,是谁的呢?街上冷冷清清,寒气渐重。我决定先回家去。
第二天晚上,蒋竹山登门拜访。
他衣着整齐,神色舒展,全然不似昨日那般落魄萧索。
“乔老爹身体现在可还康健?”
“多谢蒋太医。蒋太医是在世华佗,自从吃了您开的药,我爹再没生过病,气色也一天比一天好,现在有空还能自已出去散散步呢!”郓哥说着,给蒋竹山敬上一杯茶。
“昨天元宵节,我一高兴多喝了几杯,让各位见笑了。”蒋竹山有些不好意思道。
“蒋太医平日飘逸出尘,昨天是落入凡尘,毕竟也是凡夫俗子啊!”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看您昨天心事重重,不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不过是触景伤情,难以自抑。”
我了然地点点头。
“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问。”
“请讲。”
“昨天郓哥送我回家,到家我倒头就睡着了。今天发现随身携带的一块玉鱼不见了。我猜可能是昨日摔倒的时候掉了,不知各位有没有看见。”
“敢问蒋太医,你那玉鱼是何模样?”
听完他的描述,我心里有了底,取出昨天拾到的白玉,“是这块吗?”
蒋竹山见了,如释重负,“就是这个。多谢多谢!”
我不动声色地把玉还给他。示意郓哥去帮迎儿看点做饼。
蒋竹山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玉鱼的事,还请武大哥不要对外人提起。”
“你不想让人知道这玉是你的,但是你还是冒险过来寻找,说明这玉鱼在你心中很是重要。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透露一个字,只是我有一个忠告。”
“请讲。”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跟玉鱼的主人了断关系,不然以后会有大麻烦。”
蒋竹山不置可否,一抱拳,“谢谢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