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瓶儿!花子虚就是我杀的。我恨他虐待瓶儿,恨他辜负了瓶儿。”蒋竹山抓住我的肩膀,一时间弄得我怪不好意思。毕竟我贾东梅(武大郎)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
我赶紧退后几步,示意他别接近我,“蒋太医,你安静一点。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李瓶儿是凶手’,这是你自已的想法,不一定是事实。”
蒋竹山闻言顿住了,他一脸疑惑地望着我,“瓶儿,瓶儿她不是凶手......那么凶手是谁?”
我捏了捏鼻子,慢条斯理道:“蒋太医,你以为李瓶儿不堪虐待,杀死了花子虚,对不对?你以为你出来认了罪,李瓶儿就没事了?”
“难道瓶儿她......瓶儿出事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胡子拉碴的痴情汉子,叹了口气:“你放心,瓶儿现在除了担心你,一点儿事也没有。她拜托我想办法为你申冤,救你出去。你要跟我合作,说出你知道的一切,不得有半分隐瞒。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
“武老板,你虽然身为罗锅,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蒋竹山相信你。从现在起,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蒋竹山对着我深深作了个揖,我急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
“因为知道瓶儿被卖去了东京,我就去东京谋生,机缘巧合之下做了太医。后来梁中书落败,瓶儿流落在外,我为了寻找她,便离开东京,四处行医。天可怜见,在这清河县打探到了她的消息。”
“虽然我对她一往情深,但是她久遭颠沛流离之苦,幸得花子虚收留,对花子虚竟生出一片真心。我见他二人相亲相爱,也只好把一腔真情埋藏于心,跟瓶儿以兄妹之礼相待。花子虚起初对瓶儿知冷疼热,最近一年,不知怎么的,经常对瓶儿出言讥讽,嫌弃她入花府时已非完璧,甚至怀疑瓶儿与我......”他顿住了,我递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示意他继续。
“花子虚对瓶儿前后态度反差太大,瓶儿不止一次偷偷流泪。我心疼不已,要带着她远走高飞,但是瓶儿誓要留在花子虚身边,并且要求我尽全力调养花子虚的身体。瓶儿一辈子的理想就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早年她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委身于那狗官,后来幸得花子虚所救。瓶儿始终不信花子虚会嫌弃她。她猜可能是花子虚觉得自已体弱多病,难免心思繁杂。瓶儿,她是我心中最贞洁最美丽最贤惠的女子。”
说到李瓶儿,他的眼神不自觉变得温柔,“ 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只要让我能看着她幸福就好。但是花子虚,他偷走了瓶儿的心,占据了瓶儿的爱,却反过来嫌弃她,践踏她。瓶儿从未对他隐瞒自已的过去,起初他表示理解和接受,后来竟然拿瓶儿的过去侮辱她、践踏她......瓶儿还一直为他开脱。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花子虚包养吴银儿的事。”
“吴银儿?”清河酒家的客人们没少提到这个名字,据说是近来清河县比较出名的妓女。
“你是怎么知道的?”
“应伯爵告诉我的。”
“应伯爵?”我来了兴致,古人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这“伯爵”想必地位很高了。我倒想见见古代的伯爵长啥样。
“咱们清河县还有伯爵?”
“武大哥,你误会了。这应伯爵并非真正的伯爵。他本名应熊,他爹应员外是开绸缎铺的,挣下一份好家业。自从应员外死后,这应熊不学无术,坐吃山空,没几年就败光了家产。他生得油嘴滑舌,最善于察言观色和插科打诨,因此成为了西门庆的帮闲。整日跟着西门庆到处吃喝玩乐、眠花宿柳,私下里也利用与西门庆的关系替人办事收些钱财,因此日子也还过得去。清河县人送了他一个浑号‘伯爵’,意思是‘白嚼’,也有几分讽刺的意味。”
应伯爵,应白嚼,这哪里是几分讽刺,明明是赤裸裸嘲笑啊!我赶紧问道:“他怎么知道花子虚的事情?”
蒋竹山道:“花子虚在生药铺认识了西门庆,西门庆一伙人带他去喝花酒。应伯爵带着花子虚认识了吴银儿,那个婊子最善于哄男人开心,花子虚对她迷恋得很,自从认识了吴银儿,就开始常常夜不归宿,对瓶儿没个好脸色,还动手......"他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西门庆......古人有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一点没错,跟西门庆走得近的男人没一个不好色,果然“近庆者淫”也。
“应伯爵为何会告诉你这些事?”
“应伯爵不事生产,他养着老婆和两个孩子,一家人吃香的喝辣的,哪里来的钱?他除了给西门庆帮闲,私底下也拉皮条,怡红楼的吴银儿、丽春院的李桂姐,都经他介绍客人。西门庆的二房李娇儿就是经他介绍嫁入西门府的。所以那些婊子都主动亲厚他。”
这应伯爵要是搁现代社会,高低也得是个KTV经理或者领班,说不定还可以开个经纪公司,专门经营模特外围业务。
“应伯爵的大儿子患了腹痛症,请我医治。闲谈中得知我经常出入花府为花子虚治病。就跟我显摆他如何为花子虚和吴银儿牵线搭桥。”
“于是你气愤不已,将此事告知李瓶儿?”我问道。
“最开始,我没有选择告诉瓶儿。”
我替他说下去:“你怕瓶儿伤心难过,所以你没敢告诉她。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花子虚,你想劝他断掉外面的花花草草,回归家庭。很显然,花子虚没有把你的话当回事。”
“不仅如此,”蒋竹山认可了我的推理,接着道,“他还鼓动应伯爵来说服我,加入兄弟团。”
“兄弟团?”我疑惑了。
“以西门庆为首的十兄弟,日常聚会就在怡红楼。”蒋竹山道,“那群人,平日就以调笑妇女眠宿妓女取乐,我怎么能与之为伍?”
“蒋兄真男人!”我忍不住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那个头牌,吴银儿,也在怡红楼?”
“正是。”
这个吴银儿,倒是个角色,看来我也要去逛逛窑子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