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严格上说起来也不能算两厌,是单厌。”小丁一边照顾着已经薄醉的云杰,不停地用手摩挲着云杰的后背,一边苦笑着对我说,“他们两个从大一那年开始在一起,一直到毕业找工作的时候。杰哥他啊,很早就有成为职业歌手的梦,这你们都知道。可小粉不一样,她一直是个很理智、对未来有明确规划的女孩子,她深知唱歌跳舞这些当个爱好还成,真想要吃这碗饭?太难了。”
“其实还没到毕业季,他们俩的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了。杰哥家里父母想为他安排个进体制内的稳定工作,他打死不乐意去,非得继续去追寻歌手梦,还报名参加了选秀节目。当时小粉也劝了他好多次,让他务实一点、成熟一点,安心考虑一下自已的未来……”
“小粉最终选择发展自已的本专业,还顺利拿到了北京一家大公司的Offer,准备安心北上。就这样,杰哥和小粉面临了异地恋还要不要继续的问题,两个人最终谈崩了,只能分手。”
“分手时他们具体怎么说的,我确实不清楚。估计小粉当时在气头上,说了很多很伤人的话,比如说杰哥幼稚不成熟、浮夸爱做梦,仗着有点家底就恣意妄为,将来注定没出息啥的……”
“……我们两个曾经那么好过,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呜……我们在一起那么久,如果我真的一无是处,那她当初看上我什么了?都是些借口、屁话……”
我们都以为Jacky已经昏了过去,谁知他还留着一只耳朵,一直听着小丁的话呢。
酒精再烈,蒙得了脑子却蒙不了心。
我瞧着云杰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有些心疼他。他一直都像我身边的小太阳,那么活蹦乱跳、没心没肺的,何曾像今日这样落魄无助,仿佛一只受了伤的大金毛犬。
我没见过小粉那个姑娘,但听得这一出有情人也难成眷属的伤心往事,自已的心情也跟着低落起来。我面色凝重,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云杰的肩膀安慰他,想让他好受些。
谁知云杰他竟一个扑腾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
“……呜……小宇哥,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能理解我……”
“我们原来在一起……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结果她说走就走,一点机会都不留给我……”
“……我只是想去追求自已想做的事,为什么爸妈不理解我,她也不支持我?呜呜……”
云杰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我不知所措。他的眼泪、鼻涕和酒气,一股脑儿地喷涌在我的脖颈。
我向来不擅长安慰别人,尤其是各类受了情伤的人。鉴于我自已的感情经历少得可怜,在身边朋友向我咨询情感建议的时候,我往往三缄其口,以免带歪节奏、误人子弟。
尤其是云杰这样的状况,我又能说啥?大家的情感赛道截然相悖,隔行如隔山。
云杰他还趴在我的肩头放声大哭着,我只能用无助的眼神望着季夏和小丁。谁知这两口子心有灵犀、默契非凡,一同做了一个耸耸肩撇撇嘴的动作,暗示我自已看着办。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用时都逃跑。平时一起嘻嘻哈哈吃喝玩乐,一旦遇到事儿就都是废人。
我只得任由云杰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我的肩上痛哭流涕,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他的吧……
直到这一夜的凌晨1点过,我们三人才费尽了牛马之力,将云杰送回了他暂时租住的地方。
季夏不放心云杰的状况,于是招呼小丁留在云杰家里以备不时之需。别看平时季夏的性子豪爽泼辣,说起狠话来对谁都不留情面,其实她真是一个善良细心、特别关心人的女孩子。
我们俩“闺蜜”回家的方向恰好顺路,于是一同离开云杰的家,下楼打了车。
平日里,我和季夏无话不谈,叽叽喳喳就没有嘴停下来的时候。但这一刻,不知我们两个是否都被云杰和小粉的故事所影响,感染了云杰低落的情绪,彼此各望向一边、沉默不言。
出租车行至南山门大桥上,那司空见惯的桥灯江景,又让我陷入迷离的记忆。
仍记得那一个加班的夜晚,我坐在徐朗摩托车的后座上,第一次与他渐渐靠近……
第六种错觉:两个人只要足够相爱,就能够克服所有一切困难,携手并进、终成眷属。
如果说,连云杰和小粉这样在世俗眼光里足够般配的一对,都无法迎来好的结局。那我和徐朗呢……前置条件还得是,徐朗同样对我有意思的情况下。
蛰伏在未来的困难,简直就是云杰他们的N次方。怂货如我,真的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吗?
我不敢再想,也不愿意再去想。想得再多,都是虚妄。
我用额头靠着车窗,任由夜色迷住我的眼睛、凝固我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