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着的鸭舌帽随手扔进脏衣篮，蹭了不少灰已经脏到没法看的口罩直接被丢进了垃圾桶。
男人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身上隐约可见几道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疤痕，那是他觉得应当留下警示自我的“功勋”。
浴室里。
温热的水流哗哗地倾泻而下。
水流如细密的雨丝般洒落在他身上，他仰起头，任由水幕冲刷着自已的脸庞。水珠顺着他浓密的黑发滑落，流过宽阔的肩膀，沿着结实的胸膛，滑过腹肌的沟壑……
男人闭着眼睛，沉浸在这一刻的宁静中，呼吸平稳而深沉。水的温度似乎渗透进了他的每一个毛孔，舒缓着他紧绷的神经。
冲掉身上的泡沫以后，他伸手关掉墙上的水龙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扯过一旁的浴巾将自已擦干净后走出浴室。
身上还氤氲着热气，他在浴室外面找了条毛巾盖在自已的头上，胡乱地擦了两下，水珠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随着他的脚步滴了一路。
他扫了一眼扔在脏衣篮里的工作服，抿了抿唇，暂时抛之脑后。顺手拿起扔在洗漱台上的光脑，走了出去。
重涟看了眼时间，他坐在床边，任发丝上未擦干的水滴在他露出的大腿皮肤上，思考再三，拨通了莉莉安的光脑。
那边接通了。
“晚上好，重涟。”
躺在床上的光脑里传来莉莉安的声音。
“你在哪儿？”重涟问。
“宿舍里。”
听到莉莉安在宿舍，重涟松了一口气，他问：“现在方便吗？”
他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现在可以谈谈吗？
“方便。有什么事你说吧。”光脑那边的莉莉安回答道。
确认通话环境没有问题之后，重涟将光脑放在身旁，自已则从床头柜里翻出装着祛疤膏的药罐。
“我今天见到宁知禾了。”他边说话边拧开药罐。
“她是个怎样的人？”莉莉安问。
“一个话少冷漠且固执的人，我认为。”
“没了？”
“没了。”
时间太短，并不足以让重涟去过多了解一个陌生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莉莉安没有出声，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做些什么。
男人用双指挖出药罐里的膏体，抹在自已手臂上的伤疤上，安静地等待着光脑那头的莉莉安开口说话。
“嘶……”祛疤膏抹在皮肤上先是一阵刺痛，男人倒吸一口凉气，渐渐的，皮肤上又有了冰凉的感觉。
这款没有牌子的祛疤膏是那位姓屠的“缺德医生”亲手制作出来的三无产品，涂上之后会痛，但是祛疤效果很好。
重涟手臂上的伤是他在迷雾星系时自已刺的，结痂以后留了两道疤，原本重涟是想留下做个纪念的。
但转念一想，疤在手臂上，他在家里爱穿白T，总露在外面也不好看，而且零的眼睛那么尖，被她看见后免不得被问一句：“为什么添新疤了？怎么弄的？”
他一直教导零要做个诚实守信的人，作为零的监护人他有必要以身作则，在孩子面前不能撒谎。
所以，思来想去后，重涟觉得还是抹点祛疤膏把疤去掉比较好。
屠苏的药膏虽然抹着疼，但药效是真的好，这才涂了两三天，疤就已经淡了不少。
待男人涂完祛疤膏后，光脑那边的莉莉安仍没有说话。
“跟你讲一个很有趣的事。”重涟再次出声道。
“是什么？说来听听。”莉莉安回的很快。
“宁知禾被关在这座疯人院里居然还有心思搞研究，她在这里有一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
“……实验室？”莉莉安的语气有些难以置信，“她在实验室里做什么？还有……哪儿来的实验室？你把现在的状况详细说说。”
重涟将今天自已看到的一切告诉了莉莉安，“而且，整个临海楼的四楼只有宁知禾一人，除了她以外连个机器人都没有。”
“她在实验室里研究什么？”
重涟抓起头上的毛巾认真地擦拭头发，回复道：“不知道。我不懂那些东西，不过我在那间实验室里安了两个微型摄像头，在她住的房间里安了一个监听设备。”
“干得好。”
“莉安，还有一件事……”头发擦了个半干，男人换好睡衣，拾起躺在床上的光脑，认真道。
“说。”
“消息不算确切，但银海湾里可能要有一位患者康复出院。如果我理解的没错的话，所谓的康复出院，应该是指患者完好无损的离开银海湾……”重涟加以猜测，说明情况后他追问道：“需不需要多注意一下？”
康复出院……
离开吗？
“以前有过先例吗？”她问。
“好像几十年前有过一起。”重涟回忆道。
关于银海湾疯人院的情报他们得到的并不多，只是了解个大概，处于很朦胧的状态。
之前姜听给的情报资料也不全，一是她刻意有所隐瞒，二是银海湾的保密性实在是太强。
想调查银海湾的内部情报，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到位，外界根本查不到什么，很多事情就像是被完全抹去了一样，完全叫人无从下手。
“那你现在知道这个即将出院的患者是谁吗？”莉莉安又问。
“算是知道吧，不过目前所获的信息不多。”重涟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完整的说给了莉莉安听。
莉莉安听后沉默了一会儿。
“是有必要关注一下，或许会有什么政局上的改变也说不定……至于信息……应该会有留存才对。”
她顿了顿，想了想，又道：“看来只能从内部资料库下手了……你定好时间，我让罗琳腾出空来配合你调查，进行远程破译。”
“行。但是先别抱什么希望。我能抽出身行动的时间不多，而且……如果这儿采用的储存方式跟暗科一样的话，大概很难有收获。”
暗科对信息跟资料等东西的存储方式是最原始最传统的纸质印刷品，甚至有用手写出来的。如果银海湾疯人院也用同样的存储方式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