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接近尾声,楚新霁充当傅家奴仆,恭送吊客。
吊客们却忍不住的回头,想再一次敬仰长公主仪容。
两年前的这个时节,与往日大不相同。
蝗灾肆虐,庄稼尽毁,百姓生活陷入困境。
为了一口吃食,竟要食孩填腹。
长公主直谏陛下,巧思破解蝗虫危机。
为了进一步加大防护,长公主改建田地,水稻养鱼一系列政策。
以免危害降临,百姓苦不堪言。
在这场骇人听闻的灾难过后,民众对陛下的信仰更加坚定。
同时对长公主的敬爱也更深一层。
大街小巷内,全都是对长公主敬慕话语。
“傅老能培养出长公主这样的杰出人才,咱们百姓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长公主是咱们的恩人,我要去寺庙给长公主立长生牌,祈佑长公主平安顺遂……”
随着晨曦初露,天地间一片肃穆。
停丧数日的灵堂前,白幡飘扬,素烛曳动,映照着人们哀戚的面容。
今日,是恩师归葬山林的时日。
傅老夫人悲哀饮泣,傅清婉搀扶外祖母,泪珠滚滚。
墨琉璃双眼无神,泪水早已哭干。
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老师,天沧源芒,望您在世界的另一方,依旧持心嗜学。”
仆人悲痛地握着铁锹,一铲一铲地将泥土覆盖在棺木上,直至盖子被土完全填满。
距离远处的张家三人,赎罪的方式跪在地面。
口中口实堵得满当当,手臂粗的锁链全身缠满。
水苍笏等人押着张家三人。仆役填一次土,三人磕一次头。
孤墓孤零零地矗立,只有未燃尽的纸钱,倾诉着逝者已矣。
张家三人的额头磕出的血迹,红里透黑,全脸沾满枯败野草。
墨琉璃磕完最后一个头,真正地绝别老师。
走前,傅老夫人说:“长公主,老爷在书房给您留了东西。”
“师娘,本宫还有一些事尚未处理,处理好后,会回傅家一趟。”
墨琉璃送走傅老夫人,径步走到水苍笏所在地。
她轻启贝齿,“本宫的话你们可还记得清楚。”
玄中子智谋一等,当张伟成上门挑衅傅家。
他指挥众人,并且收集了张家所犯罪状。
他严令部下,必须尊重傅大人的亡魂,不得有任何打扰。
若有人胆敢违反,将毫不留情地予以处置,且执行过程中严禁发出任何声响。
部下们严格遵守他的命令,即便是在抓捕家丁时,也小心翼翼地用布堵住他们的嘴巴,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带离现场。
长公主对傅大人极其敬慕,只要傅大人传信,长公主都会亲自接信,不假他人手。
送来的物件,不管多么不起眼,长公主都会珍惜存放。
傅大人亲手制作的一方砚台,到现在还摆放在长公主的桌案。
书写时都会摸一摸,但不会使用。
长公主曾经提及:“老师已年迈,却仍挂念本宫,亲自制作的砚台,每当本宫望向它,便仿佛感受到老师在我身边,时刻督促着我的学业。”
长公主的话语深深地印在每个人的心中,她对于恩师的感激之情。
如同那方亲手制作的砚台,永远摆放在她的桌案上,提醒着她学业的重责。
然而,在这样的敬意之中,墨琉璃的质询声却在张伟斌耳边回荡,打破了这份宁静。
傅川百,那位备受长公主敬重的恩师,张福成却在丧礼上撒野。
这样的行为无疑是对长公主,和傅川百师生情谊的极大不敬。
而单独将他们押出,向付百川磕头认错,无需多想——这是必死的罪行。
张伟斌是官场的老手,深悉其中黑暗。
他清楚地记得,当传旨太监宣读第二道圣旨时,与长公主的窃窃私语。
尽管他表面上装作无知无觉,但心中却清楚,所谓的流放,不过是演给世人看的戏码。
他傻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
张福成存有侥幸心理,长公主就是个女人,权利再大,能大得过陛下。
长公主只不过吓唬他,宫中可还有他家大姐当靠山。
陛下是男人,只要是男人,禁不住女人的娇软撒娇。
王梅依仗女儿得宠,对于长公主所言,仅仅是低头。
但看不见的面容下,多带有幸免于难的心思。
“张伟斌,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刑鞭刑,至亡。”
交到墨琉璃手中的罪状,堆罗成山。
张张罪状,尽是百姓们的血泪史。
“王梅,侮辱本宫恩师,诅咒师娘,罚割舌,刑批颊,至亡。”
墨琉璃不是悲愍的菩萨,骂了恩师和师娘,决不能让王梅死的轻松。
“王福成……”墨琉璃视了他一眼,“你强抢民女,打杀苦主,判腐刑,将王福成送入暗门。”
陈塘在张家湖里的女尸,竟多达二十余数。
这些少女仅有十七八岁韶华,最小的女孩仅仅只有十三岁碧玉。
张伟斌,王梅萎缩成烂泥。双眼呆滞无聚焦。
王福成惊恐的呜呜呜乱叫,口实缝子里流出不明的绿色液体。
暗门是三教九流混杂地,以暗娼尤为出名。
这里的人有着另一番热血,女人走投无路,孤苦无依,被迫投门者。
可不被嫖客欺负,享有安保措施。
但犯了罪孽的人,皮鞭,辣椒水等研究的酷刑,全套安排。
想要一死了之的人,没等自尽,暗门的医者一根针救回来,继续遭罪。
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微风拂面,仿佛是死者灵魂解脱后的轻吻,以这种温柔的方式来感激墨琉璃的恩德。
这阵微风轻轻触摸她的每一寸肌肤,传递着深深的感激,同时也似乎在肯定她所做出的裁决。
“对了,张美美曾向父皇求情,希望能宽恕你们,使你们免于罪责。父皇对此极为愤怒,她已经在前方路上等待你们的到来了。”
傅府门前,丧灯已撤。但泣悲之感,还在围绕……
仆人通报,傅清婉搀扶傅老夫人出门迎接。
傅老夫人起初心中充满了惊慌,而如今面对迎接之礼,她已经不再感到任何慌乱。
她已洞察长公主是一位明辨是非、尊敬师长的人。
对待她就像家中的老人,但她还是不敢怠慢。
长公主的恩德她会铭记一生。
随着傅老夫人带引,墨琉璃站定在老师的书房。
“长公主,此处便是老爷的书房。老爷临终前特意嘱咐,仅允许您单独入内,旁人不得随同进入。”
墨琉璃闻言,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轻步踏入书房。
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她环顾四周,书架上排列着整齐的卷轴,案几上笔墨纸砚依旧。
仿佛老师的书房中还留有他生前的气息。
墨琉璃轻轻拂去案上的灰尘,心中涌起对老师的深深怀念。
黯扶没受召唤,便从墨琉璃的丹田飞出。
他神色冷峻,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复存在。
而是厉声道:“出来。”
墨琉璃疑惑的问道:“黯扶,老师的屋子里,不是不许任何人进入?怎么会有人。”
成为灵者后,她的五感敏锐。
但屋中寂悄悄,她所散发出的灵力,却不曾感应到屋内有人的迹象。
“主子,这屋子中有一只灵。”黯扶黑色长袍一甩,袭来一小股旋风。
灵力带着强悍的弑杀之姿,随灵力休烈,却不损屋中摆设。
仅案面上的书籍,自动翻页,随后归于静止。
灵力像雷达一般,搜索可疑之处。
就在这时,灵力聚拢,正中桌子上摆放的花瓶。
有一袖珍小人,从花瓶后探出。
口中大喊饶命,“别杀学生,别杀学生,学生出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