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烟靠在床边,双眼通红,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吴嬷嬷喂她喝安胎药。
屋外,整个坤宁宫的宫女和奴才都跪在地上。
墨庭双手交叠,一只手摩擦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侍卫们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妪,“陛下,就是这老妇给皇后娘娘的下的毒。”
“属下在她烧火的灶台下,找到了一包落胎药。”
梁婉烟心心念念的孩子,几乎毁在老妪手中。
梁婉烟悲愤欲起,吴嬷嬷轻声安抚:“皇后娘娘,保重身体,陛下自会为您主持公道。”
梁婉烟泪流满面,哭诉道:“陛下,请您为臣妾做主,这老妇差点害了皇儿!”
墨庭脸色铁青,谋害皇嗣等同藐视皇权。
审讯中,老妪虽供认不讳,却始终不肯吐露幕后主使。
墨庭施令杖刑,企图逼供。
粗大的棍棒如雨点般落在老妪身上,她气息奄奄,命悬一线。
执行太监探了探她的气口,禀报道:“陛下,老妪已经昏死过去了。”
墨庭面无表情,冷冷下令:“泼醒她,朕要知道真相,不管用什么手段。”
太监应声,一盆凉水泼在她的脸上,冬日的寒冷夹杂冷水的寒凉,老妇一个激灵醒来。
染血的臀部瞬间凝成血冰,滴答在凳腿的血水,在严寒中也未能幸免于难。
墨庭口气阴寒,“说,何人指使你谋害皇嗣。”
老妪面如死灰,牙关紧咬,不肯透露一丝话语。
这时,一双红色绣花鞋从她眼前掠过。
浊黄的眼珠闪过异色,她拼死抬起头,颤颤巍巍地指着来人。
“是长公主指使老奴下毒残害皇子。”
她随后用尽仅剩力气咬舌自尽。
墨琉璃下意识的去看老妪,只见她嘴角流血,死的不能再死。
她大大的疑问号跳出。
近日无冤,远日无仇,谁会用卑劣的手段陷害她?
在这后宫之中,向来是皇子们争权夺利之地,她一个小女孩,究竟碍了哪位贵人的前程。
看来幕后之人不仅针对她,也针对梁婉烟未出生的孩子。
墨琉璃眼珠急转,泪水夺眶而出,哭诉道:“父皇,儿臣与此老妪素未谋面,她的指控,儿臣概不承认!”
“天日可鉴,若儿臣真有罪行,必遭天谴!儿臣愿自请入天牢,待父皇查明真相,还儿臣清白。”
整个大殿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而微妙。
墨庭的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他深知,在这深宫之中,每一句话都可能是陷阱,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是布局。
老妪临死前,矛头指向了爱女,这是要置爱女死地。
爱女几乎泡在皇家书阁看书,偶尔与他吃饭,闲聊。
当他听说拜了傅川百为师,更加确信璃儿不可能心狠手辣,做出大逆不道的逆事。
傅川百是从五品经筵讲官,负责为他讲解经史典籍,提供学术上的辅导。
其学问之博,堪比车载斗量,于东彦学士中独占鳌头。
他眼中容不下屑小之辈,但对才华横溢之人,则不吝赐教。
爱女得他青睐,被纳为门生,这便是他对其才智与品性的最高认可。
在他的悉心教导之下,爱女必成良善之人,心中无一丝恶念。
“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下定论。”墨庭沉声说道,目光在殿内众人身上扫过,似乎在寻找任何可疑的痕迹。
梁婉烟则是一脸的震惊与悲痛,她相信墨琉璃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之事。
但老妪临死前的指控又让她无法完全释怀。
这孩子时常来拜访,和肚子里的皇儿说话。
所带的东西,全都是男孩子喜爱的玩物。
食物等入口的吃食,她从来不带。
她曾细语说道:“母后,儿臣不知道弟弟喜欢吃什么,就没有带来。”
“太医会定时复查,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儿臣觉着,好吃的带来了,您吃不到,会像儿臣一样心痒痒,就不带了。”
稚嫩的软音到现在都在她耳边回荡。
还有软软的小脑袋轻轻的趴在她的肚子上,“皇弟,要乖哦,等你出生,皇长姐带你出去玩。”
“陛下,长公主素来仁慈,断不会做出此等恶行。”梁婉烟维护地说道。
墨庭并未立即回应,而是转向一旁的大太监闵城。
“传令下去,即刻封锁长公主的寝宫,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同时,召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前来,朕要亲自审理此案。”
随着墨庭的命令,整个皇宫陷入了一片紧张的调查之中。
墨琉璃则被押送回寝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长公主残害皇子一事,像风一样传遍皇宫的各个犄角旮旯。
老鼠听见都得躲回到洞里——咬耳朵。
袁紫依愤愤不平地说:“太过分了,奴婢刚走出殿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就对奴婢翻白眼,恶语相向。”
“新霁一时忍不住怒火,便与他们动起手来。”
楚新霁带着脸上的伤痕回来,生怕被墨琉璃瞧见,便一直用手捂着眼睛,假装在挠痒。
墨琉璃放下书,乐呵呵的笑着说:“新霁打赢了?”
“打赢了,奴才把这些狗奴才打的满地……”楚新霁兴奋的讲着,捂眼的手不自知的拿下。
“紫衣后面什么来着。”
“找牙。”袁紫依接口道。
“打的他们满地找牙,叫他们嘴贱。就算不嘴贱,奴才见他们一次打一次,叫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被人骂了还不还手,不是咱们怡景宫的人。”莫墨琉璃的性子,绝不姑息任何挑衅。
宫中之人捧高踩低,仿佛是网络世界中的键盘侠。
无论你是否有过失,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对你进行一番羞辱。
“珍妃娘娘到访长公主。“一阵尖锐的细音传入殿内。
墨琉璃收敛笑意,整理看书时压出微微褶皱的袖口。
“紫依迎接珍妃娘娘后,带新霁去上药。”
楚新霁感动流泪,这么点小伤,还让长公主惦念。
他这辈子遇见长公主,是他的福分。
擦了擦泪水,楚新霁和袁紫依出殿迎接珍妃。
“长公主安康否?”声音先于身影抵达,卫依珍匆匆步入殿中,语气中满满是急切的关怀。
“本妃听闻长公主之事,心急如焚。”
她身着的是最上等的丝绸制成的宫装,高高的发髻,上面插满了金丝编制的凤钗、步摇、玉簪等发饰。
或许是对墨琉璃的关心太迫切,玉簪子好似插上的特别急,一大截长针裸露在外。
走起路来,簪子晃晃荡荡。
“本妃与长公主的母后情同姐妹,结下金兰之谊,本妃绝不会坐视长公主陷入危难。”
“即便需要本妃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