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喜站在沈彧舟身后,看着他肩宽挺拔的身形,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清冽味道,莫名地心安。很多次,他都是这样站在自已的身前。
周喜心下稍一波澜,还没等细想,就听见沈彧舟来了这么一句“我是挺护犊子的。”
周喜当下心里就剩下一个想法:谁是你犊子?
对面的肖沁瑶仍旧嘴硬道:“有嫌疑的是周喜,你往我身上扯什么?”
“人证是你带来的,物证也是你翻出来的,要说是你设计好的,也完全合理啊!”赵冉怡往前站了站,扯着嗓子为周喜鸣不平。
“是啊,不然你解释解释你手上的颜料是哪里来的?”二班另一个同学也帮腔道。
李歆涵闻言,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向肖沁瑶:“瑶瑶?”
肖沁瑶瞬间骑虎难下:“你别听他们瞎说!明明就是周喜有意针对你!”
“不然你再解释两句?”沈彧舟看向被肖沁瑶带来的那个女生,语气松散却又不容反驳。
“我...”那个女生犹豫着开口,眼睛不住地往肖沁瑶身上瞟,“我真的看见了。”
“行,你要不改口,一会去调监控,你什么时间进来的艺术楼查查就知道了。”
那个女生听了沈彧舟这话,神情明显变得慌乱。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肖沁瑶。肖沁瑶怒着眼,却也百口莫辩。
周喜淡着声,看向眼眶发红的李歆涵:“你确定不先准备准备一会儿的开幕式?”
话刚说完,负责的老师抱着一件紫色的礼服挤了进来:“都围在这干嘛呢?都什么时候了?分不清主次的吗?”
围观的同学纷纷往外散去。
“这事儿肯定是要弄个明白,你调整好心态,先把开幕式完成。”老师一边整理着礼服,一边同李歆涵说道,“这礼服也是备用的,可能没那么合身,你先穿上,然后我再给你缝一下。”
李歆涵垂着头,“嗯”了声,站在她身后的肖沁瑶和那个女生有些手足无措。
“歆涵...”肖沁瑶喊了一声,还想再说着什么,“以咱俩的关系,我不可能...”
“这里是我们后场的地方。”李歆涵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弯下身子去拿整理好的礼服,看也没看她,“你们先出去吧。”
“你们哪个班的?赶紧回去自已班上,在这凑什么热闹?”
肖沁瑶似是还有话,但此刻也说不出什么,带着上脸的情绪瞪了一眼周喜,然后快步走出了教室。那个女生也紧紧跟上,神色带着些许慌张。
沈彧舟回过身,一副随意的姿态,宽大的身躯靠近着周喜,有一种仿佛将她拢入怀中的暧昧。
“好好准备,别受影响。”
周喜抬着下巴点点头,眼中有让人分辨不明的情绪。
肖沁瑶的那句“偏袒”似乎没有说错。她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悄然发生着变化,说不出是从哪一个时刻开始的。她好像开始留恋这种感觉,也会因此而感觉到心里的悸动。
沈彧舟得到她的回应后,便悠悠懒懒地走了出去。
李歆涵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出来后,视线与周喜对上。周喜默不作声地偏开视线,继续背手中的主持稿。
李歆涵也没说话,但明显情绪不佳,原本精致的眼妆已有些斑驳。她坐下,拿出粉饼给自已补妆。
“抱歉。”周喜听见旁边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
周喜撩起眼皮,目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别被人带着往岔路上走。”
李歆涵向来骄傲,习惯了自已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面对周喜,她是嫉妒的,不仅仅是因为沈彧舟,更是因为她本身耀眼,不知觉地就抢了原本属于她的风头。
可她必须承认,比起她自已,周喜更磊落。
“周喜这模样气质别说放在这儿,就是放在
李歆涵没再说话,专心看起主持稿。
晚上七点,艺术节开幕式准时开场。
周喜出场时,台下议论声疯涨。电视上那也是一等一的。”
“这脸、这身材,啧啧,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我突然有点信了咱论坛上那些话了。”
“李歆涵也好看,但这么一比吧,还是能分出个高低。”
沈彧舟坐在台下,胳膊懒洋洋地搭在扶手上,光影投射之下,五官深邃立体。他直直望向台上的周喜,目光不移半分,眉宇间带着鲜有的柔和,看起来矜贵又随意。
周喜声音清润婉转,落落大方。葛玲在台下不住地赞许着点头,脸上笑意不减。
各班的节目都经过反复的排演,最终呈现出来的效果也都尽如人意。
开幕式在一片掌声中圆满结束,得到了市里领导的一致好评。
与此同时,李歆涵礼服被弄脏的事情也逐渐在论坛和各个聊天群里发酵。
人人都开了侦探视角,分析着蛛丝马迹。论坛里有一条评论点赞人数最多,已经被置顶。
“我下午在洗手间看见肖沁瑶在洗手上的颜料,这么看来真是她。”
下面还有不少人回复。
“怎么有脸干这种龌龊事情还嫁祸给别人?”
“周喜实惨,万一这事儿没人看见,得多少人骂她。”
“李校花交友不慎啊,给自已惹这么一出。”
“两人平时看着关系挺好的,就为了坑周喜,就这么整自已好姐妹?”
“女生之间的关系太复杂,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最无辜的还是周喜啊,上来就被一通闷头指责。要不是大佬解围,指不定白的就被说成了黑的。”
“沈大佬挡在周喜身前的样子,谁见了都得直呼好甜。”
“这两人已经被我锁死了,不管怎么避嫌都用处不大了。”
好在最后的开幕式圆满成功,事后老师也没太关注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只当是演出前的插曲。
有人问起肖沁瑶,她始终咬死不承认是自已做的。至于另外那个女生,更是在舆论的压力下说法变得模棱两可,既不承认自已当时撒谎,也不再笃定自已亲眼所见,只说匆忙之间似乎瞧见了,也许弄错了。
李歆涵事后也没再回应过这件事。只是接连数日,旁人都见她情绪低落,上课吃饭更是自已一人,没人再见过她同肖沁瑶走在一起。
大多数人心里都明镜似地清楚,这事儿多半和周喜没啥关系。
渐渐地,这件事儿就这么过了,虽然大家看见他们偶尔还会想起,但很少有人再去深挖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学生时代,每天都在发生着新鲜事,总有一个又一个老话题被冲淡,一个又一个新话题被发掘。
只有与自已相关的,哪怕只是细微小事,才是迟迟难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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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杪,四月清和,五月蕤宾,天气渐渐转暖。寒冬带走的生机又被暖阳煦风带回,萧瑟颓败的草木也被重新染上绿色。时间匆匆走过,吹起一页页书页。
这日,周喜早早到了教室,正从准备转身从书包里拿出水杯,就见两个男生打闹着从教室后门跑了进来,其中一人一个没注意,碰撞到了刚进教室的孟曼萤。
孟曼萤一只手抱着两本书,一只手提着路边买的豆浆和包子。被这么猛地一撞,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豆浆洒落一地,浸湿了书本。
两个男生眼见闯了祸,立马止住了打闹的动作,连说了几声“对不起”,然后有些无措地傻愣了几秒,而后才想起去拿拖把。
孟曼萤看着地上这副狼藉样子,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地垂着手,只含糊地和那两个男生说了声“没事”。
周喜见状,立马起身,从抽屉里拿出抽纸,先是捡起一旁的包子,擦干净塑料袋,放在了自已的桌子上。然后又捡起地上的书来,用纸吸净上面的豆浆。
孟曼萤看着周喜的动作,仿佛意识回笼,连声“谢谢”。
周喜看着手上的语文课本和英语课本,有些疑惑地问她:“新书?”
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但孟曼萤这两本书却像是新的。
孟曼萤眼神闪躲了一下:“不是,不是新书。”
周喜看着这两本书既没有包书皮,也没有折痕,明显是新买的。但她没直接挑破,只是笑了下,顺着她的话道:“那看来你挺爱惜。”
“我笔记都在本子上,平时不在书上写写画画。”似是怕周喜不相信,孟曼萤又解释了一句。
“书页已经皱了。”周喜小心地擦着,生怕纸张破损,“就怕干了之后书页粘在一起,翻起来得小心些。”
“不要紧,能看就行。”孟曼萤伸手接过。
周喜眼尖,她留意到孟曼萤伸手时,露出一截手腕,上面有一些淤青。
“你手怎么了?”周喜拧了下眉。
孟曼萤立马将袖子往下拉了拉:“不小心磕碰了下,不碍事。”
周喜见她神情有片刻慌乱,心里有疑,却也没继续问下去,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盒牛奶递给她:“你豆浆洒了,我这儿正好多带了一瓶,拿着吧。”
孟曼萤刚想推辞,周喜捞过她一只手,将牛奶塞进她手里,又把自已桌上那个包子递还给她,嘴角带着细细的浅笑,似是想安抚她可能糟糕的心情:“赶紧吃,还热着。”
孟曼萤接过,又道了两声谢,然后朝自已座位上走去。
下午放了学,眼见着孟曼萤一放学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周喜没多磨蹭,收拾好周末的作业和要用到的书,背上书包就要跟上。
走到教室门口却被沈彧舟拉住了后领:“郭老师留的那两道题你写完了吗?”马尾扫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若有似无的酥麻。
周喜眼见着孟曼萤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视线中,她有些着急地回头冲沈彧舟压着声说了句:“回头再说,我现在有事儿。”
沈彧舟没松手,挑着浓眉,吊着眼尾,视线落在她垂在他手背的长发上,懒洋洋地开口:“什么事儿?”
“急事儿。”周喜说罢,迈开步子就想走。
身后的沈彧舟却没那么好打发,不依不饶,势必要问个明白的样子:“说说。”
挺霸道,当我谢怀川了是吧?周喜心里没好气地哼了声。
她目光里已不见了孟曼萤的身影,索性放弃,耐着性子回过身,大剌剌地对上沈彧舟懒倦又探究的视线。
她默着声寻思了两秒,然后才开口道:“吃饭吗?苍蝇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