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带着如海拉着二胖去村里轧棉作坊捡了几麻袋的棉籽,这农忙秋收季可就是不一般,这动作快手脚麻利的村民早就在轧棉搅车那忙活了起来,这可算是满地棉籽没人去拾,可算给他们二人捡了一个大便宜。
没扫多久,二胖就扛着几个麻袋去了油坊里。
“贞儿姐,?去捡那没人要的棉籽作甚?这好的棉籽都被各家留着来年播种去了。”如海虽也跟着忙活,但是小小脑袋还不曾明白阿哥阿姐两人究竟要干什么。
小高拉着如海指着新盖的油坊,手里捏了一颗棉籽,“如海,你知道豆油是如何榨出来的吗?”
“如海晓得,是用力挤压那大豆,从豆子的身体里压出来的,可是金贵呢。”如海立即有了答案。
“这棉籽就和大豆一样也有油脂,你贞儿姐和二胖哥盖了这个地方,就是为了取那棉籽里的油。”
如海似乎懂了小高的用意,“那贞儿姐,你是想榨了棉籽油卖去糟坊赚钱!”
“倒是说对了一半,我是想卖着棉籽油但不是卖去糟坊。”小高从那油缸里舀了一瓢油给如海看,“这棉籽油从色香味都不及都豆油茶油,色黄味苦闻起来还臭气熏天。这镇上的正宗油坊都不屑于做此生意,卖不出什么好价。自然也有些更穷的农家,拿棉籽油尝尝油水味,只不过自家榨油,产量少的很。不过最主要的是——这棉籽里可带了许多叫棉酚的玩意儿,吃进肚多了,你那什么阿哥阿叔的都可生不出宝宝了。”
“阿姐,侬也未曾出嫁,怎晓得这些东西?”如海歪着脑袋提了个死亡问题。
小高敲了如海一个毛栗子,“小家伙,你阿姐懂得多着呢。待会儿还能给你看些更厉害的,教你些不会的功课。”
这一旁的二胖早就把那棉籽煸炒完毕,把那籽全倒进了水力磨盘里磨成粉末。这玩意倒是在这个朝代已经毫不稀奇。
甚至二胖在一边干活,小高差遣这如海去炒锅那挖堆草木灰来,自已拿了大盆往草木灰里冲了沸水,拿着纱布,取其上清液。
又让如海去取了藏在角落的捞汁小海鲜的甲壳,拿着大火就开始灼烧,又碾压成粉。
“贞儿姐,二胖哥在磨蒸棉籽粉如海也算看的明白,可这又草木灰又是贝壳粉的。如海属实看不懂。”
小高一笑,盛出了一瓶棉籽油,将草木灰上清液和壳粉缓缓加入了油中,拿着高粱杆做的刷子,使劲搅打,直到她满头大汗,终于给打出了痕迹。皂黄质软,不能成型,只能装入的竹罐,盖了纱布慢慢熟成。
“呐,这个呢,就叫冷制皂。在这油和草木灰水反应,就成了这浓稠的皂液。这要放在一旁熟成一个月,才能使用,不然上脸刺挠。”小高从一旁拿出了一个小罐,“这是你贞儿姐上月做的,给你试试。”
小高用食指往罐中挖了一些果冻状的软皂,抹在了手心,加了些水,起了轻微泡沫就往如海的小脸上抹,还不忘给他脸上画了俩小腮红,最后才用湿帕子把泡沫擦去,还不忘帮他把摸过草木灰的小手搓搓。
“看看你这小脸蛋,现在是又白又嫩,来你自已摸摸!”小高拿着如海的小手就把往他自已脸蛋摸。
“如海的脸是干净不少还一点都没有娘擦脸那般生疼,若是将这冷制皂卖给江南爱美女子一定能赚着大钱。”可小家伙硬是甩开小高的手,“但贞儿姐,如海可是男子,怎么可以白白嫩嫩呢?还有这手上的灰也没完全搓洗干净,就和那胰子般,不过倒是滑些也没有那腥臭味道。”
“倒是怪聪明的,可男孩子怎么不能白白嫩嫩了,你二胖哥想白嫩还不行呢!至于那手,你且等着。”
“啊?原来二胖哥有此等癖好!”小小如海,露出了迷之微笑。
“可别怪说!”二胖在一旁急得又把鄂省方言冒了出来。
“如海,咱们再取一瓶棉籽油和一罐「万里鲜」剩下的猪油,加热融化。”小高戴起了棉布手套,拿出一个陶瓷罐头,“还有这个神奇宝贝。”
如海伸手就想接去看看,可小高硬是举得老高,不让如海够到一点儿。
“这里面可是氢氧化钠,是一种强碱。小孩子可不能碰,要是不小心碰到,手会烂掉的。”
如海吓得赶紧收回了小手,“贞儿姐,什么是氢氧化钠和强碱?侬是从哪里搞来的?而且这次怎么还得带上猪油?”
这个嘛……她总不能说是硬搓了两电线从笔记本电源连出来,分解的饱和食盐水,中间还加了鸡蛋壳做那滤膜得到的一酸一碱吧。
“赛先生给我的神奇药水,只要慢慢倒入这两种混合的油脂中,便可将这油脂皂化得更为充分。碱算是一种性质,算是酸的对头。弱碱如那草木灰水,可以拿来洗头。这再强一些,人可不能直接触碰,得放在那瓷瓶中保存,不然能使发肤腐烂。只可惜那赛先生抠门,给的量少,所以还得加些那草木灰水,补充功效。而且啊,这制皂还是猪羊油橄榄椰子棕榈油为佳,棉籽油为劣,奈何材料有限,这黑猪一年才长一头,其他在这江南也寻不着,哪有那么多猪油给我用,没办法只能棉籽油凑合。”
“如海如今在镇上读书,怎么还未听说过什么赛先生?”如海听着一长串乌里麻里的似懂非懂。
“这赛先生嘛……你年纪尚小,不认识就对了,这得到你了十二三才能认识呢。”
小高掩饰着尴尬,往锅里打着碱水,就拿着高粱刷继续搅打,可连打两盆大皂,她麒麟臂都要练出来了,完全没了力。
“二胖!快,你快接手!”小高呼唤着大力救援。
“贞儿姐,侬要是累了,就让如海来吧。”如海撸起了袖子,正准备帮忙。
小高赶紧推开如海,把他袖子翻下,“诶!小孩,不是说了就强碱,别最后身上哪里烧掉了,艳秋婶来找我,我可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