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宁朝初期,太祖大力推行屯田,春生村的村民几乎都是因逃灾荒又正好顺着移民宽乡的政策自窄乡而来。当时朝廷不仅发了路费,还给配了种子农具,还免了最早的三年税收,振兴农业,并且是规定这开垦的土地「永为已业」。
这高家老祖宗当时也靠自已开荒的强劲,愣是给开了三十亩田。可过了三年免税期,可奈何江南得罪了太祖,这赋税太重,又常因旱涝欠收。于是乎,高家老祖宗一拍手又响应了新的政策「益种棉花,率蠲其税」,仅分了十亩种了稻子,勉强够全家温饱,剩下那二十亩的地全种上了棉花。这跟着国家优惠政策走,这老高家也算过上了有田有地还有耕牛的小康日子。
只不过轮到现在的高家老房,高太公的耕牛早在供老高原身高埭元读书的时候,就去卖了银两。为了供出一个读书人,直接沦为了小康村落中为数不多的贫穷人家。之前也全靠着培养出一个秀才公撑撑面子,现在这高太公也算想通了,也就带着高江高河勉强收拾这地。这吴艳秋也算个厉害女子,白天帮忙下地晚上一机一杼。如果实在是干不完,也能招呼二胖和乔儿,给顿饱饭来搭把手。
大家伙靠着青山和乔儿的喜事大快朵颐饱餐一顿之后,立即就开始了忙碌的秋收。这金秋时节,竟然已经有了往日秋分时节略微下降的温度,只不过这劳作的人们哪里感得到冷呢?就算只是对着不再强烈的日光,都汗如雨下。
这高江和艳秋带着如海告了假,从镇上赶回家帮忙。「万里鲜」也从即日起,仅做白日生意,让秋灵在店里守着。那杨靖帮也在前段时间被老姜治理的服服帖帖,况且如今「分铺」有着好些拿着「月卡」的官差来这消费,杨学徒也不敢造次,上菜都得保质保量。这自从婚礼后,这高太公和老高老姜的关系都算有所缓解。老姜也算安排好了一切,第二日也没去镇里上老房帮忙去了。
这从未干过农活的老高自然又是躲在洞里摸鱼,哦不对,温习写作。这城市长大的小高和在农村捧大压根没干过农活的二胖看着拾棉花就感觉新鲜,尤其是那小高,她可是典型都市娃儿,周末花钱去体验拔萝卜挖地瓜采茶的傻子。这一地的棉花,要是做成亲子体验,可不得收一百二十元体验费?
本就对没做过的事就好奇的小高头包小头巾、身围小围裙,带着如海这个小鼻噶就跟着地里的大人们有样学样。二胖倒是因为力气太大,一不小心就把棉花连根拔起,结果被高太公差遣去了稻田割稻子。
小高压根不会做什么农活,从花骨朵上算是慢慢的撕下棉球,还不忘仔细端详这神奇作物,不忘嘴里喃喃:“你说这世界上有时候感觉贼不真实,这种纤维材料怎么都感觉是化工合成的,结果竟然就是大自然里的产物,没一点人工痕迹。”
“别磨磨唧唧的了,就你这速度这棉花什么时候才能摘的完。我当年在新疆连队里拾棉花,这都得按照公斤换钱。”老姜手里不带停歇,把那棉花摘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残枝败叶,“就是这棉花质量不好,又矮又短,产量也是一般。”
这一旁的艳秋手中都忙活出了残影,“去去去。?俩都覅忙了,大嫂,侬个棉花摘那么干净,不仅动作慢,要是今年织布来不及,只能去镇上纯卖花还得给人减秤。还有贞儿侬不会搞就覅带着如海瞎胡闹,去田里一边玩去。”
“嘿,你这吴艳秋,你看我摘的棉花白白净净最后都不需要摘啥叶片,拿去纺纱织布都快得很。这叫慢工出细活!”老姜可对自已那干净手艺自豪得紧。
艳秋白了一眼老姜,“现在都有那轧棉机了,谁还纯手工摘叶。况且这秋收比得是快,这纺纱织布可以搞一个冬天。用侬在这捣浆糊。”
“什么捣浆糊?有本事来比比谁今天拾的多。”老姜这十几年的拾棉花功力哪由得那吴艳秋贬低,撸起袖子就是干。
“比什么比,有侬这摘叶的功夫,吾都摘了满满一筐了,侬一点胜算都没有,多没劲。”艳秋看着老姜这成果,一脸不屑。
“艳秋,可别小瞧我!”作为知青子女的老姜才不服输。
“诶!娘!吾乐该这片地呢!”西侧的肖乔儿在右侧忙碌,很明显是听错了老姜怒吼,以为在叫她。
刚刚摘了半摞小箩筐的小高也在地里玩腻了,今天的农活体验就到此为止。她也不想加入那中年妇女的战争,只是对着乔儿喊了一句,“没叫你呢阿嫂!娘就拾棉花比不过艳秋婶不服气呢!”
随后就拉着如海,准备去屋里再寻那牛皮糖吃。
“哟,贞儿如海累了吧。和三婶去屋里休息会儿吧,正好若芹也该吃奶了。”这秋收时节,再爱偷懒的李芹也被韩氏抓了出来做活,正逮着机会回家歇息呢。
“吾帮侬看着呢,若芹睡得好好的,回去干活去。”韩氏赶紧抓住李芹,给她送了回去。
“阿奶,如海也回去帮娘亲干活了。”如海倒挣脱了小高的小手,准备回去帮艳秋摘棉花。
想回自已那舒服得很的新房单人间偷懒的小高看着小娃娃都这么努力,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有些事情重复干吧,她就是不乐意,所以正准备拉着二胖去村里的轧棉作坊,去收大家那新鲜收成的棉籽。
可这没过一会儿如海就哭册乌拉地回来了。
“如海,怎么了呀?”小高看着先前还蹦蹦跳跳的如海变得一脸沮丧,甚是不解。
“娘说吾在那里帮倒忙,怎么摘娘都不满意。说有这时间在地里,还不如去屋里多做些功课,也不免浪费她辛苦赚来的私塾钱。”如海那小眼泪啪啪得滴了下来,“可是吾的功课早就做完了。”
小高摇了摇头,这是什么中式愧疚教育,给如海擦了擦眼泪,“那既然你艳秋婶不用你帮忙,那要不来帮你贞儿姐的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