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御书房,向皇帝陈词之前,柳在溪已经听完了夜白对于凤女传言的解释。
“没有人天生就该得到一切,付出与收获从来都是对等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她会得到凤女称号带给她的荣光,也要将凤女的苦果一并收下。”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注定拥有不平凡的命途,但也会因为这样的不平凡,背负更多。”
柳在溪听夜白这样说,不由得为自已刚出生的小侄女捏一把汗。
那位下界历劫的仙人或许恰需要跌宕起伏的命途,而柳在溪作为她的亲人,却宁愿她做个平凡的普通人,平安顺遂过完一生。
似乎是看出了柳在溪心头的不安,夜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必太过担心,按照命簿记录,她本该年幼丧母,这凤女的名头虽带来些磨难,恰好能抵了丧母的劫难,想来她自已也是愿意的。”
柳在溪闻言,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才微微散了些。
和表姐的性命比起来,似乎让小侄女命途多一道坎,才是更为划算的选择。
收拾好心情,柳在溪才踏入御书房面见皇帝。
也不知皇帝为何对表姐是那般态度,连生孩子这种在鬼门关徘徊的时候也不愿意去见她一面。
想到失去踪迹的柳家人,想到被送去军营的三皇子,柳在溪才刚平缓下去的情绪又升腾起来。
“微臣参见皇上。”柳在溪也曾是大商朝的将军,忠君爱国是写在骨子里的,见了皇帝自然而然就行礼下跪。
她只是沾了夜白的光当上了国师,总不能和夜白那尊大神一样,让皇帝给她跪一个吧。
“国师快快请起。”皇帝对待她的态度也是客气,不敢让她跪,忙将人扶了起来。
柳在溪也不明白,无论是生前还是现在,见到的皇帝都是礼贤下士端方君子的模样,他对待表姐却为何会是那般冷漠的模样,冷漠到连点人情味儿都没了。
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表姐萧语嫣背靠萧家,皇帝好歹也要顾及萧家的君臣关系才对。
柳在溪压下心中疑惑,想着等回去了,要问问夜白。
将凤女降生的事情跟皇帝禀告之后,皇帝的神色似乎没有没什么变化,却问了一个和皇后一样的问题:“国师大人,您真的认为,一个凤女,就能决定江山社稷的走向吗?”
这个问题,皇后问过柳在溪,柳在溪刚才也与夜白探讨过,所以现在皇帝问起来,她只需要再重复一遍就好。
只是这答案于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娃来说,实在有些残忍。
“以陛下的英明,想必已经知晓,此举不过是造出个幌子罢了。”柳在溪说道。
夜白这番筹谋,其实是将小公主作为靶子,给那些本就不安分的部族递梯子,他们定会前来求娶。
将兵戈之事转化为婚嫁之事,倒是能少些血雨腥风。
只是对于深陷旋涡的小公主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皇帝也想明白了这点,自嘲一笑:“没想到我大商朝的基业,到底是要用女儿的骨血来铺就。”
“世间缘法皆是玄妙之事,皇上如何笃定,小公主自已不愿为大商付出呢?”柳在溪一甩拂尘,玄而又玄的大道理随口而出。
故弄玄虚什么的,在这一天已经重复了数次,现在她已经非常熟练了。
就这样打机锋糊弄了皇帝,柳在溪心中依旧非常不安。
倘若小公主真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那便是她本位列仙班之人,经过这一遭,身后能获得些功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