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看着四周空旷无人烟的环境,眉头皱了起来。
难怪张执不带着自已原路返回山崖那边,原来此处还有这样的玄机。
柳在溪四处查探一番,并未发现机关之类的东西,暂时弄不明白为什么村子会凭空消失。
找寻一番,也试探地唤了几声张执的名字,许久都得不到回应。
柳在溪猜想,方才那阵奇怪的风,大概就是幕后之人的术法。敌人在暗她在明,此时最好还是不要往枪口上撞。
既如此,柳在溪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或许可以顺着张执说的路走,找到有人烟的地方落脚,也顺便寻人打听打听丰裕村的事情。
于是柳在溪转身离去,却在经过一处小道的转弯处时,脚下突然一空。
柳在溪心头无奈,这感觉很是熟悉,上次这样坠落,还是在她躲避原始部族追杀的时候。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去,好在这个洞坑不似原始部族设下的捕猎陷阱,柳在溪有一定的活动空间,能够赶在落地之前卸掉些冲击,翻滚着地。
没受伤,就是洞里的泥土很是潮湿,她落地的时候连带着沾了满身都是,有些狼狈。
不过这点狼狈比起眼前的景象来说,也只能说是微不足道了。
借着洞穴处微弱落下的一点日光照亮,她足以将地下的东西看清楚。
地下似乎是一个道场,用途不知。
正中央的地方摆着一个用兵刃和红线编织而成的阵法,看起来神秘莫测。
许是长时间未有人来过,阵法中的红线已经被蜘蛛丝和灰尘爬满,分不清彼此,显得有些破旧;兵刃上面也泛起了斑斑锈迹,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地洞周围爬满的苔藓好似被谁的血浸泡过,全都浮现出一种暗红的色泽。
柳在溪看见这个阵法时,心头莫名涌上不安,她好似能听到,此前曾有人声嘶力竭的吼叫。
那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她耳膜一阵阵刺痛。
“别叫了,烦不烦啊!”
柳在溪被叫声吵得心烦意乱,但又寻不到声音的来源,只能捂着耳朵在洞穴里乱窜,又气又急,却束手无策。
“用清心咒。”耳边有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像一道清泉涌入,将灵台的污浊清洗干净。
借着这个机会,柳在溪定住心神,试着念起夜白教她的清心咒:“清心如水,静心如莲,心无挂碍,意无所执……”
夜白教得比较敷衍,她的天资也不是很优越,以致于她记得的咒法本就不多,所以技到用时方恨少,除了清心咒,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别的应对办法。
只希望这法子能有用,将那不知何处传来的声音赶出自已的脑海。好在清心咒果然发挥了作用,刺耳的啸叫声逐渐从脑海里退了出去。
再睁眼时,就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阵法的正中央。
“你……”柳在溪看见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刚好看向自已,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目光里流露出一些不明的情绪,让柳在溪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认识自已一般。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她说道:“不愧是用神藕做出来的身躯,这般凶煞的阵法居然也能扛得住。”
柳在溪闻言,脑袋飞速运转。
这人居然还能看穿自已的莲花身,那应该归类为天上的神仙才对吧?
毕竟那日她和夜白成婚,南极仙翁都顺着她身上的莲藕味追踪了一路,却在自已大摇大摆走到他跟前时,没能认出自已的身躯就是他荷塘里挖出来的藕。
所以这人的实力,或许在南极仙翁之上,是个很厉害的神仙才对。
但是偷藕这件事,自已和夜白都合计过,无论谁问,都不承认,所以柳在溪只搓搓手,将她的话曲解掉:“啥,哪里有藕?我昨日刚好抓到一只兔子,恰好缺个配菜,你给我指个路,我煮了兔子给你分点?”
柳在溪只是随口糊弄,却没想到对方一口答应了自已的提议:“好,那到时候,你记得给我分点。”
呃……
她的回答倒是打了柳在溪一个措手不及,只好岔开话题:“祭司姑姑,咱们要不先说点正事,您知道丰裕村被屠杀的事情吗?”
不错,站在阵法中的人正是柳在溪在丰裕村三个月里,被强制扮演的,那位为丰裕村劳心劳力的祭司姑姑本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柳在溪总觉得在自已提到“丰裕村”三个字之后,祭司姑姑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的语气比起当初要保护村人的坚定相比,此时的语气要淡漠得多:“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缘法罢了,我本就不该干涉太多,他们的命数如此,我能如何?”
柳在溪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推测祭司的态度转变或许是与幻境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关,便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吗?”
“哼,”祭司闻言,更是冷哼一声,“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到丰裕村之前,正在一处山谷里停留,那处山谷对面,是一处悬崖,”柳在溪轻声说出自已所见,“我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悬崖上,毫不犹豫地往下跳……”
“我去到崖底,发现了好多命丧于此的人,有青年人,也有少年人,最小的便是我见到的那个,才六七岁年纪……”
“够了!”祭司打断柳在溪的叙述,那双眼睛已然通红。
果然柳在溪的思路是正确的。
曾经那般为村民们付出的祭司,从村子建立伊始就与村里人朝夕相处,虽不知为什么变了态度,但对丰裕村的人也是有感情的。
祭司稳了稳情绪,而后干巴巴地吐槽道:“难怪夜白最后会选了你这么个人,原来你比他还不讨喜。”
“你不懂,人心的贪婪是喂不饱的。”她将一颗夜色青翠的珠子丢给柳在溪,柳在溪眼疾手快接住。
不知是什么石头做的,但能瞧出是玉石质地,大小和拇指盖差不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你和张执那小子似乎关系不错,那不如这最后三天,你回去救他,”祭司昂起头,不屑道,“你且瞧瞧,到时候他当你是恩人还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