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速解决完自已的吃食,便不再看他,将时间留给她。
现在她想看看捡来石器里面有没有可以做成瓦罐的东西,但除了那个稍微锋利的可以将鱼划开的东西,这里没有她需要的东西。
她想着明天也许可以去一趟祭台,那里东西更多,现在也不再为吃食担心,反而有更多时间来探索这片森林,这是个好时机。
而且如果她真做了巫师想必要到这片林子里获取自然的旨意什么,巫师嘛,都离不开装神弄鬼的各种操作。
曦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将鱼放回水里,如果任蕾看到他的操作一定会感到惊奇,因为被他放到水里的鱼又变成了活鱼,与此同时那些本来聚集在一起漂浮的鱼也纷纷活了起来,游离这片区域。
祂想她还算是个不滥杀的人,虽然祂自已暴怒起来会让很多生灵丧命,但他很少折磨这些生灵。
用手拨开她采摘的藤蔓,祂对这绞杀生物的藤蔓没有多少好感,但它跟在祂身边太长时间,又盘根结错的长在祂所在的地方,这片森林都因为它而联系在一起,通过它不断交流。
祂也懒得在把它弄走,但是它不安分,如果再让祂看到它想要绞杀任蕾,祂会将它连根拔起,将它多年吸收的养料做成其他生物生长的养分。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在这个时候,她们都是抱在一起睡觉。”
曦收敛好神色,来到任蕾身边看着她,仿佛期待着她的回答。
而任蕾没有懂他的意思,在远古时期,人们虽然是聚集在一起,但并不是全部睡在一起,而且母系社会已经有建筑,这种全族睡大通铺可能性很小。
那么曦是怎么观察其他人呢?难道他是哪一家的孩子?任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则被她盯的不好意思。
因为她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过他,同样她的眼神没有什么意思,可是当一个他喜欢并好奇觉得有些可爱的人,这么直接的看着他。
他就快要藏不住自已的身体想要将她缠起来,好好看看她的心里藏着什么。
“曦,你还记得你的父母吗?”
任蕾肯定不会带坏未成年的孩子,但是她对远古时期的人感到震惊,如果他这么高大而且看起来并不像为未成年,但如果是她并不知道远古人类的情况呢?
“父母?我的父母就在这里。”
他疑惑的回答着她,似乎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然后拉着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地。
“你的意思你的父母是天和地?”见她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话,他倒是格外高兴的笑了笑,要将她拉入他的怀抱。
“等一下,曦,你从哪里学到的东西?不管你学到了什么现在你要听我的,我们不能那么做。”
任蕾用手抗拒着他的靠近,他白天很冰,但此刻他的体温远在她之上。
他也不再动作,只是依旧没有放开拉着她的手,只是殷切的看着她,希望她说出什么话一样。
“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不可以一起抱着睡,你睡在那边,我睡在这边,这堆火就是界限,不可以越界。”
他听到她说的话,攻击性极强的眉眼瞬间委屈起来,脸上写着不理解的意思。
“他们都是这么做,而且你一开始就是这么对我做,我已经成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话已经非常利索,几乎能正确表达他的意思。
不过任蕾很意外,他怎么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样呢?她还没有说任何话,也没有质疑他,她已经下意识将他归结为她的伙伴了,但很显然今天她对他做的一切都让他自已以为成另一种意思。
那么他去捕鱼还有等她吃完才开始吃东西都是他的一种追求行为吗?原来远古时期,男女之情很简单。
但任蕾对他没有任何想法,她倾向于把他作为伙伴,在未知世界同样处境的伙伴。
“不,我是为了救你,这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是我的伙伴。”
任蕾强调着自已的观点,但曦只是低下头,长发遮住半张脸,那纤长的睫毛也半掩着火光闪烁的眸子,还微微摇头,明显是听不进去任蕾所说的话。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看到了别人这么做,你不是冷吗?”
他又抬起头看她,语气都有些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任蕾顿感难搞,回廊在制作角色方面有一手,她要是能见到设定角色的人一定要询问他心得。
“死缠烂打是个好计策,我发现她对柔弱又能装可怜的没有抵抗力。”
季启看着她的反应,很明显从数值上分析她很快就会妥协,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不,她是看情况,对于没有什么坏心的小可怜她会软下来,但是对于不怎么好心又怀有目的的人,她绝对会出其不意。”
季启仁同样在记录和分析她的一切反应。
“确实没说错”
季启低头想着以前听过的一个词,黑心莲,她喜欢的人底色其实都是又狠又有手段的,但剥去那点狠,悲悯是最终的根。
季启仁看了一眼正在思考的他,“别想着骗她,也许坦诚相待才是一开始最该做的。”
“我们还需要坦诚什么?”
季启摊了摊手,无所谓的看着他,季启仁也不再多说什么,看了眼任蕾紧闭的双眼,还有安详的睡颜。
任蕾在他死也不放手,而且紧紧拉着她衣服的行为中纠结了很久,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可能是太孤单了,也许他每天就是在外流浪从没有一堆火一个温暖的地方等着他,所以今天她只是为了救他吻了他,他便开始误会了。
他真是拿了个女主剧本,可惜这次任蕾不想要搞男主剧本,她准备装神弄鬼。
她在心里尽力的说着,然后将那些她捡树枝时顺道拿过来的柔软藤蔓扑在身下,准备在火堆旁睡下。
而身后温暖的胸膛从她身后,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量给她,虽然她神情紧绷,但他很规矩真像他所说一样怕她冷,为她提供着热量。
“曦,你是看到了哪一个部落呢?”
任蕾看着眼前摇曳的火光,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是在哪里看到的,是河对岸还是在河的尽头有其他氏族呢?
远古时期一条河边聚集很多氏族也不是不可能。
“我小时候后去过很多氏族,看到了很多,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他的手很规矩,只是抱着她的肩膀,但他身下的枝条称不上柔软,而任蕾则是靠着他,一部分身体可以说靠在他身上。
他想着她好轻,这么脆弱的人一点也不像打破他睡眠的那群人,但她有一套自已的生存方式,至少今天他听到的内容还有读取她头脑里的画面,他能看到她很明智,她能利用自然。
“你知道在部落里,能这样做的只有夫妻,只有那种关系才可以这么亲密,我们这样做并不合适,而且一个人最好只有一个妻子或者丈夫。”
虽然这么说还这样做难免有些奇怪,毕竟他和她并不具备亲密关系。
他却将她想要离开的身体再次拉回来抱紧,“我知道,我们一族也这样,但我只听你说的,而且你将我救起还收留我,不就是一种信号吗?”
曦可没有瞎说,他记得曾经还年少时,族人中便有这样结合的夫妻,而且像她这样的人类,头也悄悄去看过他们的梦境和幻觉,他也看到了很多这样的情节。
他可不是她想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可怜,虽然他们这一族只剩下祂,但祂拥有着在上古时期就继承下来的记忆和能力。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血液让祂嗅到不一样的气息,祂会陷进梦里,进入漫长的睡眠,让一些能执行祂灵性的生物去完善世界。
祂只是好奇这个与众不同的气息,祂没有随意惩罚的习惯,或者说好与过祂都会记下,然后好的奖励,过错也会降予惩罚,在祂这里没有功过相抵。
不过祂喜爱她,连祂自已也说不清,连祂自已都不知道祂对她的喜爱是因为对众生的垂悯,还是因为垂悯她,而想要试试做天地间最受宠爱的生物—人类。
不过祂会知道答案,祂只需要好好看着她,以一个人的角度来看,来看看她遵守的理念是否和祂背道而驰,如果她拥有了祂的一切她又该做什么选择呢?
祂每日看着人类,也难免无聊,现在有可玩的乐子,祂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而且她掌握的所谓知识能为这里带来什么改变,祂也想要看看,没有一次偶然不是必然的体现,祂更懂这个规律,虽然他绿色的眼睛只能看到无序的空,但这些无序正源源不断组成有序的世界。
她的不同又会带来什么呢?
任蕾也不再多说什么,她说的他不会听,而且她有些累了,很快她陷入了梦境。
而他将她抱起,没有任何亲密的举措,也没有今天白天的冒犯。
仿佛祂就就是在抱一根藤蔓一样,万事万物在祂看来没有分别。
黑色的尾巴,围住祂,神明的绿瞳注视着她,同样也注视着这个世界,它的变化都在祂的可控范围,唯独变数开始出现。
但她是那么乖巧,没有做任何不同的事,她刚好可以拿来加速世界的变化,按祂所预想的那样。
在火光下,那双竖瞳注视着这里所有生命,而蠢蠢欲动的藤蔓和无声交流的万物正在相互传递信息。
同样祂也看到了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人,祂要看看他们要干什么,而命运的丝线又将会把她带往什么地方呢?
“你们瞒着我,把我的女儿送去祭祀!”
姬禾非常生气,而她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她冷冷扫过这些人。
来开会的中心圈层都是女性,而男性则在外围等着,火光反射出每个人的神色。
“祭祀的物品本就是金贵无比,蕾的身份很合适。”
姬姝开口回应着她,打破了沉默的气氛。
“哦,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不把妍送去祭祀呢?她的是身份也很尊贵,在这里的所有女性谁的身份不尊贵呢?”
姬禾冷笑的看着她这位亲妹妹,当初她坐上族长之位的时候,她这位妹妹脸色便不太好,但这么多年了,她也没做什么事情。
她还以为她已经改变了,该好好为部落考虑了。
“现在打猎减少了,抓捕回来的牲畜足够我们稳定的生活,还有水稻的种植已经成熟,我们需要更多的男性为我们工作,并且想要保证部落氏族,我们必须要有强健的战斗力,妍已经和姜族的族长儿子促成通婚了。”
姬姝没有丝毫退意的说着,但听到这个姬禾就火大。
她只不过去了一趟妘族商讨目前遇到的困境,回来原本为任蕾订好的婚配被姬妍截胡,而自已唯一的女儿就被瞒着被献祭。
这不是给她甩脸色,而是要将她的权利还有她的血脉断绝。
“你在我不在时擅自行动,而且献祭的日子还有几天便开始,姬姝,你是要违抗我吗?”
她此时真想把这两人给剐了,但参与这场事情的绝不止她,她狠狠扫了一眼这些不说话的女人,她们都默许了这样的行径。
而姬嫣,她的大女儿也默许了这样的行为,这才是姬禾最绝望的,她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她就算把姬妍送去祭祀,也挽救不了她唯一的孩子。
“我们之所以没有等您回来,是先问了巫祝姒,她说这次必须要一位女性献祭,没有人能比得上您的女儿,她是最珍贵的祭品,这才是我们的诚意,要责罚就责罚我没有成为祭品的资格 ”
姬萝也谄媚的说着,她没有女儿,只有几个儿子,她可千万不能被姬禾替换掉,她是两边都支持,这样谁上位她都有说话的机会。
姬禾难过的看着在人群中不说话带着帽子看不清脸的姒,没有人知道她活了多久,这个氏族在了多久她就活了多久,她是超越族长的存在,如果她真的这么说,她的孩子也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是她的天命,她生来就与众不同,我们有机会去将她找回来,找回来一些既定事情会改变,但如果她自已走出来,既定的事情会有不同的效果。”
姒苍老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听着她的话。
“找到之后要怎么样呢?”
姬禾默认自已的孩子还活着,即使她觉得按任蕾的身体素质她活不了多久,但是她知道姒开口那么一定是她还活着。
“她会带着答案来。”
“那我们离开去,找部落里的人来,即刻进神林找蕾的下落,尸体也要带回来。”
姬禾忙吩咐道,而那些人也准备照她所言去做,而姬姝则看向姒。
“她必须在那里待一段时间,那是考验。”
姒的声音让原本想要将功补过的心一下子扑灭,也让姬禾的心冷却。
“她怎么可能出的来呢?”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姒,但对方只是丢出蓍草进行占卜。
“时间不到。”
说完便离开了,而那些准备动身的人也不再动作,她们更听从姒,姬禾也不再说什么,摆了摆手,让大家离开。
只不过姬姝在离开前,姬禾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身影说了一句。
“妹妹,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人算不过天算,这点道理你从来不懂。”
姬姝停下,但没有转头,她仍然向前走去,她想要的不过是能让自已和自已的女儿能在这个世上活着。
她只是偷听到姬禾和其他氏族的商议,女性的核心地位已经有了冲击,她们要尽可能的挑选强壮的男性,来保证自身的权益,谁都想要活。
而且任蕾身体太弱了,她除了长的好看,她会做的这里任何一个女性都会做,她做不到的这里的女性都会做,她不会臣服于这样的人。
“是啊姐姐,人算不如天算,你的孩子就是比不过我的孩子,即使生存方式要替换,但只要女性还掌管族群,我一定将妍捧上去,就像母亲将你捧上去一样。”
她想着便往前走去。
姬禾闭着眼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便起身去找姒。
“这件事,真如姬姝所说,您同意?”
她还是不死心,姬姝做什么也不会这么肆无忌惮,真正让任蕾流落的不过是她罢了。
“是,你想知道的我告诉不了你,但她必须去那片森林。”
“从来没有人出过那片森林,以前祭祀时不作为祭祀的众人也很难出来,即使现在有特定路线,也没有人能够轻易出来。”
“你该尊重你获得族长之位的方式,听从天道。”
姒并不为自已的行为感到抱歉,她只是会看星星,会从龟甲和蓍草的占卜中得到答案。
“是,我也是因为你的预言上来的,但有些事情并不是预言就能告诉你。”
她转身朝外走去,这次和妘族姞族交流,她们并没有看到潜在的问题,一场风暴也要到来,姜族和姬族早已剑拔弩张。
其他小部落也在不断发生碰撞,所谓通婚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任蕾还在,她还好办,她会用任蕾去联姻,她很漂亮即使在这个时代美貌并不重要,但她们现在的食物来源已经稳定,除了能力纳入考虑的就是外表,就像她们挑选伴侣也从好看且战力很强的男性挑选一样。
在女性被颠覆后需要的是智慧,而外表也是一种能利用的资源,姬妍好看但她不够有智慧,美貌只会变为作践她的工具,那时姬族将会慢慢消失。
但任蕾不一样,她谁也不爱,对她这个母亲也同样,她不属于这里,同样她不属于任何人,这种感觉让她做什么可以,她会听从她的话,完全照她说的做。
而且人要生活就要发展自已的长处,姬禾并不觉得要利用男性的力量有什么不对,就像没有人会为自已没有哪一件趁手工具的能力而感到羞愧。
不同层次的人本就该发挥不同的长处。
她眼下还能怎么办呢?相信她一直以来的信仰,人总是算不过天也不需要算,顺着环境变化走就是。
“妍,你真的要去姜族联姻吗?”
一名强壮的男子拉住姬妍,而她看到对方将看了看自已的母亲,然后将他拉到没有人的地方。
“旭,我没有办法,这是母亲为我做的决定,而且我不知道姜族会不会接受我。”
他皮肤是健康的黄褐色,轮廓分明五官硬朗,看向姬妍时,仿若在双眼里点了把火,任谁都看得出他眼里的绵绵爱意。
“可是上次祈神节,我就向你表明心迹,你也同意了,本来今天我们该在族长和其他长辈面前订好,但现在你将要去姜族。”
他有些受伤,他是姬族数一数二的勇士,他的喜欢也让姬妍收获了很多羡慕,比起弱不禁风长期在木屋里不出现的任蕾,她更像一个族长的女儿。
“旭,我没有办法。”
她喜欢他,但她知道母亲想要做什么,在这个族群里,追求权利的女性并不可耻,相反这是她们魅力的象征,只有女性地位越高,她们的伴侣也才有相应的地位,能够参加部落的大会能够分配到更多资源。
“你编织的衣物我没有一刻脱下,我对你的誓言没有一刻忘记,即使你到姜族,只要你还愿意在夜晚为我开门,我依旧只想为你一个人战斗。”
一个女性不止一个伴侣,而地位高的女性更是如此,任蕾被献祭了,而预言里说她和任蕾会是其中一位族长,姬嫣虽然作为族长的女儿也没有资格,况且她留在了妘族,她是下一任族长只是时间问题,他当然不会放弃。
“旭,我怎么可能会让你难过。”
看着路上已经没有人,而自已身份有些敏感,姬妍没有和他拥抱,而是转身离开。
旭喜欢姬妍源自小时她给他送过药,那天他是和同伴发生了口角,他小时候并不强壮,所以被狠狠打了一顿。
他的父母不会给他药,药这么金贵的东西得用在女性或者他重伤濒死的时候,他两者都不属于,就发烧躺在床上。
他还记得她说的话,“你也好可怜,以后一定要变得更强,想要多少药就有足够的能力去交换。”
他努力睁开眼,只看到一个很白的女孩,她笑起来很好看,但是他实在太痛了看不清她的脸,第二天他的桌上便放着药。
后来是他成为了勇士受伤时,收到了姬妍送的药,那药的味道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不止一次找过这药的来源,但都没有找到,那天她和药一起出现了。
虽然和小时候的记忆有些出入,但在部落里她是个好女孩,编织种植都不再话下。
渐渐的他喜欢她,不只是因为小时候的药,更是因为越来越鲜活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