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里仍能做梦吗?任蕾如是想着,答案是会,不过一起做梦的是整个游戏世界。
温如玉从来不知道梦,在他看来时间一过的那段缝隙,可能就是梦。就像睡下的时候是十一点,再次睁眼就是第二天一早,闭眼是一瞬就是梦。
难得他今天能做梦,从见面起他就爱着任蕾,不仅是因为她带来了情绪,她犹如他的整个世界。
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感受时间流动,感受活着,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是一种名词一种幻觉,连他也不是,在虚无之外他也能感受到爱。
梦里他借她的眼感受着一切。
任蕾梦到了自已的母亲,那个为她操心半辈子的女人。在她高中时候AI已经发展成熟,每个人都通过AI来获取自已的信息,渐渐的人类听从AI的建议,做着AI定义的擅长事。
世界仿佛一片和谐,只是或许脚步太快,老一辈的人仿佛就这样被抛弃,她们和世界的联系只剩下年轻人。
要知道权力得到之后,再叫她失去宛如锥心,而任蕾是她母亲为数不多能拿出去炫耀的一件事。
任蕾从小孤僻,离婚后母亲很少在她身边,她很小时就被母亲送往学校。她还记得母亲说:“好好读书,下个月妈妈说的带你玩。”
任蕾听进去了,她不喜欢学习,准确来说她也不知道喜欢什么,她本能排斥用AI来定义自已。
在上大学时,AI给任蕾的定义是无偏向,哪怕她的学科基本全满,每个人都很震惊,因为毕竟每个人都会有兴趣有偏向,而任蕾就是这么奇特,她所有数值都是一样,难得的和谐。
求职机构依据AI行事,就像以前找工作依据学历,不问合不合适,只要效率快。
毕竟AI很少出错,出错了又怎样,那又不是她们的人生,她们无需为此负责,而她就算凭着这优秀的成绩也找不到工作,对口专业永远有无数理由拒绝她。
母亲说的诺言从来没有兑现过,她永远只会说:“你为什么不能努力一点,妈妈为了你什么都忍受过来了!”
她却从来不曾教她到底怎么才算努力,她还不够努力吗?
被时代裹挟着她不得不妥协,每一次妥协对她都是一种扼杀,平均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人定义不好。
她渐渐冷漠,渐渐忘记了自已是为什么,一份工作而已,只要能做又有什么不可,生活而已,总不能自私的不活。
妈妈为她忍受太多,要得到她的爱她必须主动戴上枷锁,就像要自由必须遵守规则。
她小时候在日记本里写过:
“我只是我想要一个拥抱,我只是想要爱!”
眼前的场景在她梦里出现,那些她下意识遗忘的画面,竟然刻画着连她都不记得的细节。
她只想要一个拥抱,只想要一个能走下去的理由,她下意识的伪装是为了不孤独,是为了能合群。
母亲之爱,犹如绞杀她的藤蔓,她想要活却被绞的更紧。
朋友之伴,每当她想要再深一些,总有一些她无法理解的隔阂,她不能做真实的自已,只能去做别人定义的自已,一旦不想向世界妥协,所有人都惊呼:“你怎么这样,我以为你很善良。”
她们不和她谈价值交换,却总要求她善良,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压迫!
渐渐的她变成了如今这副冷漠而麻木的样子,只是心里的空洞始终在,它无声的凝望着她,也让她总在一些时候变得格外忧伤。
她冷漠的看着这些画面,泪水就这样滑下,在低头瞬间一个的温暖拥抱把她圈进怀里,在此刻显得那么真实,她突然庆幸还好能在梦里有一个拥抱!
“我是为你而来的,只要你不抛弃我,我永远爱你!”
是温如玉,在梦里他还是这么美,带着侵略性的美,那个拥抱让人无法拒绝。
她回抱回去,她只是想要一个拥抱,静静感受着被拥抱被爱的感觉。
如果爱能具象化就是拥抱接吻和探寻彼此,以及最重要的理解和臣服。
一梦终醒,她醒来就看到他琥珀色的眼睛认真看着她,他的睫毛很长,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近距离的看,他比她想的还要美丽。
“今天早上我们就出院,一起去街上吃东西,然后我们回家。”
说到回家他眼睛都笑出一个好看的幅度,“好”,任蕾眨了眨眼睛回应道。
一切手续都不复杂,只是看到医生她都愣住了,那是她以前接触过的心理医生,和现实很接近,同样的语气,同样的习惯和她脑海里分毫不差。
出来打了一张车,坐在车上,
“任小姐回家吗?”
司机像认识她一样问出这句话,还看了一眼温如玉,温如玉抬起眼冷冷扫过那个人
任蕾随意答到,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对,她目光全在窗外。
“对”
街道上到处可见温如玉的海报,但是当他出现时少有几人新奇,而她视线扫过之处都是一种色彩的集合,但是走近看才有具体细节。
原来这就是游戏,当你不去观测它,它就没有任何形状和细节,当你想着它是什么,它才完整展现所有细节,它确实为玩家而生。
她再次看向温如玉,只有他一开始就不一样,他的长相,他的性格包括他内心的一切,她都无法控制,出轨的对象已经死了,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避免被抹杀呢?
她突然有些难过,他才是最该被修正的bug,可是也是完全只属于她的bug。到游戏世界里,她的手上没有伤痕,一切都是这么完美,有着最赤忱的爱,她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人在脆弱时总想发生些什么,如果真的发生她只会把他当做一件发泄的东西,可是他那么有血有肉,他有体温有心跳。
“到底是什么让他想要杀了我呢?”
她不解的想着,他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附近开了一家煎饼果子店,想来你应该喜欢,就在家旁边。”
他紧握着她的手,他的手指修长,手也很大,苍白但有力
“好!”
这煎饼果子是她最喜欢的,她这人很奇怪,为人孤僻却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孤僻,她只需要简单极致的东西,越是关于生死,越是关于虚无,她就越能从内心的空洞处走出来。
她总会在人多的时候看着他们,你看人类都一样,都一样热闹却也不热闹啊,那个时候她仿佛有了一群人。
温如玉伸手让她的头靠过来,“休息一下就好,不用想那么多,又不是在工作。”
任蕾真诚的露出一个微笑,“你说的对,又不是在工作!”
是工作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为她而生的世界,她没有必要总构建她不喜欢的一切,其他的事物何妨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