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带她去吃了饭,一家她不知道的餐厅,点的菜也是她会喜欢的。
“我想你口味清淡。”
任蕾早已食之无味,见她半点不开心,他也不勉强。
“知道我第一个动手的是谁吗?”他给她夹着菜,笑着对她说话。
而任蕾只是看着他,她等着他的下文。
“是我的父亲,他是我杀的,只是我的母亲却为我顶了罪,母亲的行为是一种背叛,她背叛了我。”
他喝了一口酒,靠在背后的椅子上,抬眼看着她。
“所以你恨你的母亲吗?”任蕾讥讽的说着,她不是一个迟缓的人,相反她格外敏感。
“从不,就像你不能恨你母亲,我也一样,我只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爱父亲,明明父亲并不好,但她愿意为了父亲放弃一切。”
他有些疲惫,这种疲惫还有种迷茫,这样的神色,任蕾见过多次,通常是在晚上时见到。
他总会在和她一同借助肉体到达天堂时浮现出这种痛意和懊悔,仿佛他伤害了她,又或者他背叛了自已。
但他处理尸体时却丝毫不为所动,连一点皱眉都没有,冷静的近乎邪恶,举止也优雅残忍的得令人发指。
他的眼睛最是多情,但是一浮上痛色,那点会让女人垂怜的脆弱和纯稚,也毫不掩饰。
但他嘴唇又微微笑着,又让人可怜又让人觉得他是在狩猎。
“不过不用担心,亲爱的,我并不是像心理学上的恋母,我只是想要明白而已。可惜我从来没有得到答案,或者说没有人愿意给我答案,这是她对我做的最残忍的事,也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话宛如调情,没有一点不满只有倦怠。
任蕾无话可说,她上学时当然研究过一点心理学,关于母子之间同样复杂。
孩子在小时候是母亲的孩子,但是随着年龄到了,他就是一个人。
对于儿子来说,母亲是他们了解异性的第一扇窗,母亲的温柔包容还有源自于血脉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都决定了余生他和女性如何交往的走向。
“所以惩罚那些女子杀了她们,要她们给你一个答案。”
任蕾冷冷说着,她虽然喜欢他,而且她的一切都不正常,甚至纪殊伦对他的母亲的不满,同样可以解为她对她的父亲。
四岁父亲就走了,她长到这么大没有感受过所谓的父爱。
通常在心理学里她这样的女性,会喜欢两种类型的人,一种很强势很极端,能让她喘不过气。
还有一种是她很强势,而对方需要依附她的那种,可惜了任蕾从小就已经照顾母亲,她的母亲早已将她架在了父亲的角色。
她那点温情给了她的母亲,所以她不喜欢依附她活着的男性,甚至可以说得上讨厌。
毕竟她自小眼里都没有父亲,还需要将什么男性放在眼里呢?
她对于纪殊伦的一见钟情就是源自于对于强大的渴望,他太符合她想要的一切了。
他恰到好处的强势,还有他明里暗里拥将选择交给她,实则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
但任蕾就是需要一种能让她感到窒息的爱,她需要被极端的占有,有人能为她遮起雨来。
同时她能被尊重,她需要一种能平视的目光,不是高高在上的凝视她的外貌,她的身体,她的所带来的附加价值。
她第一次见到纪殊伦就曾说过,如果他在现实绝对能让女性趋之若鹜,因为他的自信和自如太浑然天成。
他说话还有做事总是给人一种信号,只要是他做,没有不成功。
重点早已不是这件事,而是他这个人。
也许合格的心理学家也是催眠家,他说话总是会让人不自觉信服,这也是他实在有魅力的一点。
“你真傲慢。”她不是没看过他的家庭,她也知道对于他来说他的家庭同样不幸福,但所受过的苦难,并不是向弱者挥刀的理由。
这同样是任蕾自已没有离开母亲的缘故,她所在的时代不是以往所谓强调愚孝的时代。
她可以随时走,和母亲老死不相往来,赡养她让她衣食无忧。
但那不过是在说她活该而已,如果环境教会她,让她能够拥有一个人该有的道理,她不会那么对自已的孩子。
她们那时只是男人的新娘,只是要为家里付出一切还要无怨无悔的劳动力,甚至她母亲的离婚也确实站在了她这边。
任蕾只是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她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母亲醒悟,才能让一个一直跪着的人站起来,还有另一种活法,并不是一定要按她说的活。
所以她不想和母亲妥协,所以她还愿意听母亲说话。
母亲给她的温情她知道,但是她不会就此迷失自已,甘愿成为祭品,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那样只会浪费她自已,也不过重复悲剧而已。
“这么说没有不傲慢的人,人喜欢做救世主做主角,通常总会将她们放于高位来说,可是我们忽略了她们需不需要拯救的意愿,如果她不愿意呢?”
纪殊伦总不会将不满放到脸上,他认真的看着任蕾,他要做的不只是坦白而已。
他说过任蕾是他的病人。
“在泥沼的人不会不想要活,只是要让她知道她自已身处泥沼,没有这种意识,她永远也不会醒来,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我只能做到自已该做的。”
任蕾看向他,他是个难懂的人,她虽然不喜欢说这些,但他总会将她的话往这上面引。
他的恶劣行径不再是重点,反而是她的心结是重点,她有些焦躁。
让一个危险的人了解自已,无疑让他掌握了控制自已的方法,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善于操控人心的人。
“小蕾,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最合适的人,真担心你会失去我,你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你。”
他对她的了解又完善了,但是任蕾对于他的了解又有几分呢?
他总说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她,好在她确确实实是一个合适的人。
“今天晚上的惊喜,我会为你准备,还记得丽娜吗?找到她,她就能获救,同时我会愿意按你的意思来办。”
他起身到她身边来,为她整理着头发,怀念的说着。
说着不待她反应,就出了门。
等任蕾反应过来,她追出来时,他已经看不到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