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岛上休息了几天,她才明白他带她上岸的理由。
这日早晨前方一艘白色的船正在碧蓝的水面上游行,而他不知道何时带上了之前那艘船里的信号弹。
“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蓝色的眼睛有些忧郁,那日的珍珠被他拿贝壳串起来,给她带上。
“带着它就像带着我,它发出的碰撞声是我为你唱的歌谣,只要你还在,看向大海就能看到我”
他看着她开了信号弹,而那边那艘船已经准备好来接她,他的爱人也许再也不会出现。
只是在打完的那一刻她就倒在了他的面前,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他闻不到他的味道了。
塞壬把肚子里的珍珠拿出来,她们的珍珠永远也不会出来,那条漂亮的小鱼已经可以看到红色的尾巴,他想它一定是全海洋最美丽的人鱼。
深不见光的海底他要忍受漫长的孤独,余生全靠岛上的回忆度过,因为她,他想要一直做人鱼,从此他再也不会死,也再也不能活。潜入海洋之心以塞壬的名义起誓,接受彻骨的诅咒,他只会待在这片海里,再也不会跃迁,直到最后一滴海水干涸他才会迎来死亡。
海洋会给祂的孩子祝福和诅咒,而他的爱人永远也不会出现。
“塞壬究竟是因为她,你才变成了人鱼,还是因为你是人鱼,所以她才不会出现呢?”
“我对于她来说只是传说,浮光掠影匆忙一瞥,也许真的是因为我只选择做人鱼,她再也不会出现”
“小塞壬,从没有那个塞壬像你一样主动背负起这样的诅咒,你只能和这片海一起死,做永远的塞壬,这样的永生有什么意义。死了,你在也不会回来,再也没有属于你的花瓣。哪有什么预言,只有万物的执念。”
“我要找到她,等着她,直到她带着她的心来找我。”
祭司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那条漂亮的鱼尾蓝色透红,黑色如子夜的发丝下是一美丽而妖异的瓷白脸庞。
任蕾醒过来还很恍惚,只是这次没有直接出现在现实里,而是在回廊里,上方多了一颗蓝色珍珠,赫然是她和塞壬的孩子,它永远也不会长大。旁边是一串塞壬眼泪做的珍珠,这样看来有些红,她只觉得怅然若失。
“恭喜000完美通关这一副本,通过你打下来看起来这一副本不是很难,但是它有些不太对,也许还没有结束呢?”
任蕾已经懒得听它的话了,传说只会是传说,现实里这样的人鱼也不会出现,就算有早已经覆灭。
“好了,我退出游戏”
出来后,季启仁正背对着她,看着窗外的观音山。
“这次的副本好像是人鱼,传说里的爱情故事,看起来感人但又没那么感人”
他听到任蕾打开仓门走出来的声音,淡淡说道。
“任小姐,抱歉我上次应该给你送一点东西,而不是叫你忘了”
一串珍珠手串放到她的手心,手心里也滴落了一滴泪水,她都没意识到她哭了。
“谢谢”
任蕾木然的接过,然后转身离开了游戏区
“剧情回放还是在这里,你可以看”
他指了指显示面板,为她关上了门,
哪里不感人,回廊里永久的孤寂和思念几乎让季启仁承受不住
剧情里的塞壬一直不死不灭,它最终成了人鱼最古老的祭司,直到族人离开跃迁开启星际旅行,他还拿着那颗珍珠,他向来能和海洋生物共舞,再也不踏入那扇门,他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再出现的爱人。
哪有什么预言,只有永久的执念!
完成了两个任务,任蕾能感受到自已的变化,她渐渐明白了季启仁说的《回廊》是一场直面内心的游戏,每次出来季启仁都是那句:
“任小姐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只是表情一直都是那样的笑容,和煦的微笑,完美的俊颜。
每次走出游戏都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游戏,也许探寻无条件的爱本就是不可能的。
在这两个游戏里,她渐渐的感受到游戏角色的力量,只是越感受越让她难受。那串珍珠手链还放在桌上,它闪着柔白的光芒。
现实里没有如玫瑰一样美艳的人,也没有雌雄莫辨美得妖邪异常的人鱼。
洗了个澡,任蕾抱着自已蜷缩在被子里,她只是想要一个拥抱,但她的工作却是杀死给她拥抱的人,她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她疲惫的睡了过去,令她奇怪的是她这次竟然没有太过心痛?内心深深的无力包裹着她,像是回廊的藤蔓,她早已分不清哪里才是自已的心跳。
梦里,她踩着沙滩站在那片海边,脚下冰凉的海水摸过白皙的脚趾。
海面波光粼粼,她情不自禁的往前走去,一个极为妖异的面孔破水而出。
黑色的头发依旧富有光泽,透亮的蓝色眼睛让天空都黯然失色。只不过他现在美的极富攻击性,这张妖异的脸,哪怕失魂落魄依旧美的锋利。
“我的小人鱼,我是你的幻梦,还是你是我的幻梦呢?”
红艳的嘴唇吐出空灵的语句,他精壮的上身露出水面,有力的臂膀,拉过发愣的任蕾。
她就这样不谨慎地被他拉到海里,水下他漂亮透红的尾巴看起来极为优美。
有力的手臂抱紧她,强势地探入她的口腔。
不过一缕红色蔓延而上,她回过神一般推开他,只见塞壬的心口被洞穿了一个大洞皮肉都翻出来,鲜血正一丝一缕往外渗出。
“或许你才是我的幻梦,我很痛”
他满不在乎自已的伤口,只是看着她神色怀念,那一个闪着光泽的珍珠顺着极白的脸落下。
任蕾有些止不住的泪意,她控制不住的大口呼吸,胸口止不住颤抖,从梦里醒来。
她早已浑身出汗,四肢也有些无力,依旧喘不过气。她想也许每做一个任务她都要直面一次自已的心,也许要脱一层皮。
“最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不禁好奇的抬起手,那白色的手上紫色的血管依旧很见,手腕上骨节凸出,手指修长。
透过手指空隙,她看到了长势良好的兰草。
把珍珠手串放好,公司自带的记录,省却了她想要记录的内心,又或许她一点也不想记录。
这个点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任蕾摸了摸自已的肚子,有些饿,出门去三楼吃个饭。
楼下依旧只有几个机器人,而季启仁的办公室关着门,她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
这次她想要快点工作,后她绝不会允许自已有太多时间用来悲伤,尽早结束这项工作辞职做点自已喜欢的,才是她真正想做的。
既然悲伤无可避免,那就不要为它预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