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亦栀眉头紧锁，眼下的处境令她既着急又不解。
“我要见的人，不是李儒涵先生吗？”
“李儒涵？”林敬君嗫喏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不确定孙亦栀口中的“李儒涵”，是否他所熟识的“李儒涵”。
孙亦栀连忙打开手中的包包，从中抽出一份用真皮文件夹保护好的个人资料。
她熟练地往后翻了几页，眼睛飞快扫过上面的字样，几秒钟后，她的视线停留在了某一处。
“你看。”她将那一页纸递到林敬君面前，伸手指着一行字——
T市涵盖乾坤文化有限公司
这应该才是李儒涵公司的名称。
等等，“心悦君兮”、“涵盖乾坤”，他们怎么都喜欢起这种文绉绉风格的名字？
林敬君微眯起双眼，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几个字，沉默良久。
表格上所填写的求职意向公司，的确是“涵盖乾坤”，而不是“心悦君兮”。
怎么会这样？难道……
孙亦栀全然顾不上面前这人到底在沉思什么，从包里掏出手机，点按几下后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罗总，我今天不是要跟李儒涵先生见面吗？为什么我按照你们给我发的邮件地址，结果到了林……林敬君先生的公司呢？”
她的语速很快，提到“林敬君”的名字时，略带犹疑地悄悄瞄了一眼双臂抱胸、一副事不关已模样的当事人。
电话那头的人轻声安抚几句后，让她稍等片刻，接着很快就传来点击鼠标和敲击键盘的声音。
不一会儿，罗总“啊”了一声，语调间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我们那个负责发邮件的同事粗心大意搞错了，这犯的可真是太低级的错误了！那个，孙小姐，真的非常抱歉……”
孙亦栀耐心听完对方先是道歉，表示一定追究责任，最后承诺赔偿损失的话，然后才将自已最在意的那个问题问了出口。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还能跟李儒涵先生面谈吗？他的助理人选确定了吗？”
如果一切已成定局，那么什么承担责任、赔偿损失对她来说都将毫无意义。
罗总似乎是捂着话筒跟身边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才答道：“目前暂时还不确定，我会尽快确认后告诉你。”
挂断电话后，孙亦栀望着窗外的江景怔怔出神。
为了这次面谈，她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到最后关头才发现最核心的环节出错了。
她后悔不已。为什么在收到邮件后，她没有对上面的地址进行核实呢？
那时候哪怕她上网稍微检索一下，便能发现这个地址注册的并不是李儒涵的公司。
那时候发现问题，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除了祈祷李儒涵的音乐助理一职还未确定人选以外，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直到手上的文件夹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沙沙”的轻微响声，才让她骤然回过神来。
她这才惊觉自已此刻的失态。她完完全全将同样是“受害者”的林敬君晾在了一边。
收拾眼下这个“烂摊子”，是她目前最为迫切的任务。
“那个，是猎头公司那边搞错了，不好意思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
也占用了我宝贵的时间。后面这句孙亦栀没有说出口。
她屈膝捡起掉落的文件夹，又朝一直在旁观事态变化的林敬君微微鞠了一躬。
这个人或许对此满不在乎，又或许全程都在用看小丑的目光看着她。
无论如何，那都不是她在意的事。
“再见。”
她不再看林敬君，也不再等待林敬君是否会有所回应，转身朝门口走去。
回家等消息吧，或许还有机会呢。
她满脑子都是“万一已经没机会了，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是铩羽而归折戟沉沙，还是曲线救国另谋出路？
她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等等。”
就在她即将走到玄关准备拐弯走去时，身后响起林敬君的声音。
她只好停下脚步，停下脑海中翻腾的思绪，微微扭头去看叫住她的人。
林敬君的双手从胸前转移到桌面上，十根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交握在一起。他脸色平静，让人看不出喜怒，却在无形中散发出颇具压迫性的强大气场。
“来都来了，不谈一下？”
他将问题和选择权悉数抛给了孙亦栀。
他给前来面谈的每个人都预留了45分钟，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下来，已经过去了15分钟。
也就是说，他还有半个小时的空档期。
为什么不用这半个小时的宝贵时间稍作休憩，又或者用来处理那堆积成山的事务呢？
一时间他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由于孙亦栀表现出来对他的毫无兴趣，与对李儒涵的紧张在意形成鲜明对比，让他生出些许的不悦和不服气。
他倒想看看，这女子为何对李儒涵音乐助理的职位如此在乎。
见孙亦栀只是微微侧身看向自已，似乎连返回几步的工夫都懒得付出，林敬君只好起身，朝接待宾客的沙发区走去。
“坐下来聊聊吧。”
他破天荒地改用肯定句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不再是询问，而是“要求”。
孙亦栀仍杵在原地不动，不过这会儿她已经将整个身子转了过来，面向林敬君站着。
她准备婉拒林敬君“谈一谈”的建议。这不在今日行动的计划范畴内，她还要回去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后续的对策。
“那个，抱歉，我还有……”
“我认识李儒涵，还很熟。”林敬君不紧不慢地将她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不过话一出口，林敬君又有点后悔。他说出这样的话算不算不择手段、威逼利诱？
自已到底在干什么？这个人要走，就让她走好了，反正自已也没想过要招一名女性助理不是吗？何必还要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然而，他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却真真切切地发挥了作用。
孙亦栀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口回绝。
她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你们……很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