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玛珊透过车窗不停地从车上朝外张望，一脸焦急难安。
刘哲察觉到她的焦灼，宽慰道：“Emma姐，别担心，这是堂堂芭菻总部，应该没有来历不明的人。
而且阿君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他可能打不过我，但是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阿君跟那个姓李的谈事情，怎么还带着小栀一起……”
艾玛珊随口敷衍了一句，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电梯口的方向。以至于她没有如往常一般敏锐留意到副驾驶座一言不发的布布看上去似乎比平日里还要心事重重。
她担心的并不是刘哲说的那些，而是林敬君到底能不能把孙亦栀挽留在JUN。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有点奇妙的。
昨天下午她才第一次见到孙亦栀，这个真人看上去比照片还要更加纯美的女孩。
和她聊天总会有一种恬静的舒适感，没有刻意热情讨好，也没有紧张慌乱。
不论是谈到音乐相关还是别的什么话题，她都能够娓娓道来，言之有物。
就好像不论对面坐着的是多出名的明星，多大的官，多牛的人物，又或者是多卑微多普通的人，她都毫无怯意，也毫无不屑。
平等且真诚。
艾玛珊见过许多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人，但像孙亦栀这般年轻就内核如此稳定的，似乎是第一次见。
难得的是，虽然孙亦栀表现得很成熟，但仍保留着近乎天真的笑容。艾玛珊可以断言，没有谁可以拒绝或抵挡这样的笑颜。
孙亦栀却从不拿它当武器。
艾玛珊到目前为止只看过一次这样的笑，就在鼓手蒋小龙顶着爆炸头和肥大的嘻哈服行绅士礼的时候。
那是猝不及防的笑，没有任何预兆，只看什么有趣的点能够触发这种笑的开关。
当然，徒有一颗纯真的心并不代表孙亦栀就能够胜任林敬君音乐助理的工作，但至少从今早的表现来看，艾玛珊还是很有信心的。
孙亦栀虽从未有过当助理的工作经验，打杂这类琐事也并非她的工作范畴。
但她很机灵也很主动，一直在观察旁人的工作，总会在艾玛珊需要搭把手而布布又在忙着给林敬君拍照和录视频的时候及时递上平板电脑、手机、纸巾或者饮用水等物件。
既能让艾玛珊做事更加趁手，又不会让专职打杂的布布感到尴尬和被冒犯。
也会在芭菻的工作人员拿着一张纸四处张望的时候轻声提醒艾玛珊或许是在找她。
艾玛珊坚信有心的人，不论是做什么工作都能够做得很出色。
而令她最为满意的是，孙亦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与林敬君保持距离，从不主动靠近林敬君，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打破惯例。
比如当她忙着接听赞助商电话时，艾米粒找孙亦栀帮忙给林敬君别胸针。而孙亦栀虽动作略显笨拙，但看得出来是认真在做事，且心无旁骛。
孙亦栀替林敬君扣合袖扣时，从艾玛珊的角度看去，女孩微微垂着脑袋，眼神专注得仿佛世界只剩下那颗纽扣。
她在林敬君身边这么多年，虽谈不上是阅人无数，但也称得上是经验丰富。
她很清楚人在短时间内是可以装出来很多面的，有些人也总是说的比做的好听。只不过，孙亦栀并未带给她这些感觉。
假若是她不幸看走眼的话，那也只能自已认栽。至少眼下她相信孙亦栀是可以做好这份工作的，可以帮助林敬君打理好不止音乐方面的事务。
她真心希望孙亦栀可以留在JUN。可是李儒涵外形俊美且巧舌如簧能说会道，加上其同为一线歌手的身份，最要命的是，孙亦栀原本意向就是李儒涵的音乐助理一职。
她实在没什么信心。
她的目光随着电梯口出来的人而渐渐亮起，又缓缓熄灭。
林敬君下来了。可是只有他一个人。
艾玛珊失望地摇头叹息。短时间内该怎么再给林敬君找一个合适的音乐助理呢？
等等，好像并非如此。她的眼睛再次亮了。
林敬君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刚才只是恰好被他高大身躯和硕大背囊完全遮挡住了。
随着两人脚步渐近，她逐渐看清两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这两个人就这样若无其事一前一后地上了车。一个若无其事地走到最后一排，一个若无其事地坐到她旁边。
“人到齐了，各位小主坐好了，打道回府！”
刘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欢快，并未察觉到车子后方空间弥漫的诡异气氛。
艾玛珊先看了看旁边的人。孙亦栀只是淡淡地朝她笑了笑。
是即将散伙的讯号？还是继续共事的意思？
她分辨不出。
她不死心地又转脸去看林敬君，为此上半身扭转了90度。
林敬君朝她点点头，嘴角微微带笑。
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稳了。
核心疑问解决后，她不由得又生出新的困惑。这两人是怎么谈妥的？林敬君和李儒涵又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一番博弈，才让孙亦栀最终将“芳心”许给JUN。
不过艾玛珊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林敬君，这让她心上犹如百十只蚂蚁在爬来爬去，好不痒痛。
一行人回到JUN，草草吃完宝儿给他们提前点好的餐，林敬君和艾玛珊、孙亦栀三人马不停蹄又前往录音棚。
女主角李彗霓早已到场，手上印着歌词的几页纸也早已被她翻得皱皱巴巴。
一看到林敬君进来，她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林Boss，Emma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新面孔，就点点头当是打过招呼了。
孙亦栀也朝她微微颔首。
令孙亦栀有点意外的是，李斯霓的声音略显沙哑，音域很低，但并没有刻意压低嗓子，而是一种自然而真实的声音特质。
倒是和那一身酷酷的穿搭很是相配。
她已经大概猜到这名叫“李彗霓”的女歌手的风格了。
“等很久了？”林敬君边说边往控制室走去。其他人的脚步也都紧随其后。
“没有，我也刚到一会儿，刚好再熟悉熟悉调调和歌词。”
两人没再过多寒暄，直奔正题。林敬君先是与李彗霓交流昨晚调整修改的部分，确保李彗霓充分了解后，才开始准备录音。
“我认为B曲目或许更适合你，所以先录这首。”
李彗霓颇有信心地点头答应，“你发的demo我都已经听得滚瓜烂熟了。”
录歌是一项非常需要耐心的工作。
尽管李彗霓作为新时代歌手，比大部分同龄歌手要更加敬业和优秀，但毕竟年轻且资历尚浅，因此难免会由于经验不足而出现小失误，以致于无法达成林敬君的要求。
李彗霓一句句唱，林敬君一句句听，一句句分析，一句句提出修正意见。
孙亦栀也听得专心致志，林敬君的耐心和一丝不苟都让她讶然。
她同时留心林敬君、李彗霓的言语和行为，不时还分出精力关注录音师、音频工程师等工作人员的动作。
这种时候，除了直接或间接参与录音工作的人以外，似乎没其他人什么事。
就连“日理万机”的艾玛珊都可以找张椅子坐下来喝杯水、喘口气，兴起时还可以戴上耳机听听李彗霓唱得怎么样。
直到李彗霓请求休息十五分钟，准备摘下耳机时，林敬君这才察觉到一直站在身后的人。
孙亦栀的双手交握在身后，微微弯腰朝林敬君座位的方向，目光犹如学生般求知若渴。
当两人四目相对时，她才从刚才林敬君的那些专业术语中恍然回过神来。
林敬君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