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涵的这番话让孙亦栀愣住了。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已之前是他的音乐助理候选人。
也难怪，他一个贵人多事忙的大明星，不记得这些琐事也很正常。况且即便记得，或许也无法将真人与资料上的照片对上号。
孙亦栀看着这张嬉笑的脸，不知为何，竟觉得与其大部分作品的风格不太相称。
尤其是那张《儒愿以偿》专辑。
但下一秒，她又笑自已，为什么要用“有色眼镜”，用她从那些歌曲中兀自为李儒涵塑造的深情形象去看待眼前只是朝她笑的李儒涵呢？
她也从未用心去了解过这个歌手本人不是吗？
“你好，李儒涵老师。我是跟着Emma姐那边帮忙的。”
孙亦栀朝李儒涵点头，含糊其辞答道。她并不想告诉李儒涵自已的名字，也不愿说自已是林敬君的音乐助理。
任何可能会引起李儒涵尴尬表情的火苗她都想要掐灭在源头之中。
“咦？跟着Emma姐？”李儒涵一脸狐疑地转过头朝艾玛珊的方向看了看。艾玛珊此刻正和芭菻的工作人员交涉着什么。
忽然，孙亦栀察觉到有针刺般的目光朝自已的方向射来。她抬头去寻找目光的来源。
是林敬君。
布景中的林敬君微微侧身，一手插兜，正在摆姿势。凛冽的眼神不知是否为了配合拍摄而有意刻画出来的。
他就那样直直地盯着她。
“你是Emma姐的助理？不对……你是跟着Emma姐的，也就是说以后是要接替她的工作，你该不会是林敬君的助理吧？和布布一样？”
李儒涵的话在耳边响起，似乎又朝孙亦栀迈近了一步。
孙亦栀却陷在与林敬君似是而非的隔空对视中。
她从不知道人的眼睛里还能同时盛装如此复杂的情绪。几分冷峻，几分不悦，还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林敬君老师，可以了……林敬君老师？”摄影师的脸从单反中探了出来。
林敬君这才收回视线，手从裤兜中抽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想休息五分钟。”
“好的好的。”摄影师毫不犹豫就连连点头答应了。
他遇到过数不胜数的明星名人，像林敬君这种按时按点、和和气气从不为难工作人员，还出片率极高的一线大明星，简直就是演艺圈中的珍稀动物。
不过就是拍摄二十分钟休息五分钟而已，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林敬君二话不说朝李儒涵和孙亦栀所在位置大步而去。
“这位小姐？”李儒涵看孙亦栀在走神，呆呆的表情与纯美恬静的美丽容颜形成反差，让他好生喜欢。
他私底下从不掩饰自已对美女的喜爱，这早已是圈内半公开的秘密。只不过有许多和他喜好相同的艺人，大家也就互相之间三缄其口守口如瓶。
娱乐圈的美女形形色色，什么类型的都有，他李儒涵什么美人没见过、没拥有过？不过，像孙亦栀这么素雅耐看的半个“圈内人”，他貌似还真的没有“品尝”过。
孙亦栀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已的失礼，连忙欠身道：“抱歉，我刚才没听清……”
李儒涵又朝她走近了半个脚步的距离，“那就是我说话不够大声喽。”
他顺带着歪嘴笑了笑。这是帅而自知的笑。
每次他露出这个帅气十足的痞气笑容时，台下的粉丝们都会声嘶力竭地为他惊声尖叫。
孙亦栀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对她来说，在她后退前的那种距离已经超出正常社交范畴。已经可以看清李儒涵脸上淡淡的粉底和眼周的眼线。
这种距离令她心生不适。
李儒涵并未在意她后退的脚步，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刚刚是说……”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从两人中间干净利落地穿了进来。
林敬君一把勾住李儒涵的脖子，往摄影棚的角落半拖半拽而去。
李儒涵“哎呀”一声，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就是关系很铁的两个好哥们在嬉闹。
林敬君勾走李儒涵的同时还不忘朝艾玛珊说道：“你们俩把下午的行程确认一下。”他看看艾玛珊，又看看孙亦栀。
艾玛珊刚刚结束和工作人员的交谈，立即反应过来，拉起孙亦栀的手臂，“走走走，我们回化妆间，这里人多有点吵，我差点忘了下午的工作安排还要调整一下。”
孙亦栀看着莫名其妙的三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或者不方便让她知道。
而李儒涵看上去应该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她没有多问，顺从地跟随艾玛珊返回化妆间。
本想从艾玛珊的只言片语中挖掘端倪，然而艾玛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异常，也只字不提刚才林敬君的古怪行径。
“小栀啊，这边到拍摄完估计还要一个半到两小时，回到公司就差不多两点了。我们下午要给李彗霓录歌，啊，就是JUN旗下签的一个新生代歌手啦……”
奇怪的是，艾玛珊讲的这些话，其实在昨天就已经跟孙亦栀大致说过了。
或许她忙起来就忘记了吧。
孙亦栀静静听着艾玛珊重复的叙述，以图从中听出一些与昨日不同的细节来。
下午的工作内容作出调整的部分则是李彗霓先录制B曲目再视情况录制A曲目。这是由于昨晚林敬君重温曲子时忽然觉得B曲目更加适合李彗霓。
“那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呢？”孙亦栀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下午的工作安排中，因为那是她最为感兴趣也最想要学习的内容其中之一。
“你不用特别做什么，毕竟录音棚有专职的录音师、音频工程师、后期制作师什么的。
阿君是音乐制作人嘛，那你的话就全程参与一下，过程中如果对曲子、编曲还有歌手演唱方面有什么优化建议的话也是可以提出来的。”
孙亦栀睁大双眼，似乎觉得难以置信。
“你刚来嘛，前面的工作没有参与。以后会在准备工作环节就参与进来，就不会存在后续半路杀出这种情况啦。”
孙亦栀点点头，“那下午都要开始录制了，各方面肯定也很成熟了。”
言下之意，也不需要她这个新来的音乐助理再做什么多余动作。
不料艾玛珊立即否认道：“那不是这么说。阿君是个很善于听取别人意见的人，哪怕今天是来个什么专业知识都不懂的人，仅仅是作为听众发表意见，只要是有建设性的，他都能听进去。”
林敬君从不闭门造车。他最擅长在保持自已音乐风格的同时从谏如流、广开言路。
这一点倒是出乎孙亦栀的意料。她以为卓越如林敬君这般的创作人，普遍会比较自高自大孤芳自赏，决不允许他人沾染、改动自已的作品。
孙亦栀还想跟艾玛珊说点什么，这时，传来敲门的声音，紧接着不等她们答应，来人就径自推门而入。
李儒涵那张略带怒意的脸出现在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