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九宸拿药方到楼下,寻客栈掌柜打探哪里有药店,掌柜听后连连摇头道:“几天前,一伙流民趁着夜里抢了一家药店,吓到药店夜里都不开门啦。”
“是你什么人病了?严重吗?”
萧九宸道:“内子得了伤寒。”
掌柜一听,松了一口气,伤寒是小病,又不是什么急症,好多人不治疗,硬扛着也能过去:“伤寒不打紧,说不定明天自已就好了呢,实在不行,明天再去找郎中也来得及。”
如果是萧九宸自已,他不吃药都无所谓,可林夭他不敢,那个身子弱,这一路能撑到现在他都感觉这是上天眷顾,他转身往客栈门口走。
客栈掌柜在后面喊他:“哎,你往哪去,我们马上也要闭店关门。”
客栈做的是来往生意,城门关的早,他们客栈也关门早。
萧九宸道:“城里也不是一家药店,总有开门的,我到外面去寻。”
“我们这里小地方,一共两家药店……”
掌柜话还没说完,萧九宸便出去了,掌柜见他如此执拗,低头记账的同时摇头叹息。
客栈小伙计从后厨出来喊:“掌柜,后厨问可以熄火了吗?”
掌柜低头核算着账册,随口应道:“熄了吧,也没人来了,哎,这年景生意越来越做不下去啊。”
小伙计跑到后厨,喊了一声让熄火,回到前面去关门。
掌柜抬起头制止:“先别关,有位客官去药铺了。”
小伙计道:“这会儿药店关门了呀。”
掌柜勾着唇角笑道:“应该是一个刚成婚郎君,心疼自家夫人,非要跑着出去寻郎中。”
*
萧九宸去的第一家医馆,敲了很久的门都没开,又跑到第二家医馆总算敲开了门,大夫回家了,学徒在医馆住着看铺子,他接过药方一看:“这段时候不太平,有些药商跑的路线断了,药铺的药材不齐全,你这方子里的两味药,我们这里没有。”
这家抓不到药,再无药铺,萧九宸略思忖:“不知小哥你跟在郎中身边学了多久的医?”
小伙计道:“已经两年有余。”
伤寒是常见病症,萧九宸便想着让小伙计利用铺子里现有的药重新开个方子:“你可否利用铺子里现有的药材重新开个治疗伤寒的方子?”
小伙计道:“伤寒是小病,我给你重新开个方子。”
萧九宸拱手:“有劳小哥。”
萧九宸为安全起见,走的时候特意要走了方子。
回到客栈,管事还在算账想,萧九宸走到柜前:“掌柜借后厨的火一用。”
掌柜抬起头:“喔唷!药买到了?”
“嗯,买到了。”
掌柜回头朝里屋喊出来小伙计,让他带着萧九宸去后厨。
煎药是跟客栈借的炉灶,人家不会帮着煎药,需要他自已盯着药釜。
他虽是皇子,在军中那几年什么都学会了。
萧九宸等药煎好,倒进碗里,又把碗放进盛着冷水的盆里,降到合适的温度才端着上楼。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林夭在咳嗽,敲了几下门:“夭夭是我,我回来了。”
林夭半睡半醒迷糊着,所以他一敲门便醒了,下床走到门口打开门:“咳,义兄你买到药了。”
萧九宸一手端着药婉,回身把房门给上了门闩:“吃过饭吗?”
林夭看到他上门闩,惊异的微微皱眉,想着他可能觉得是客栈,怕不安全,才随手上门闩吧。
也没再多想想,回到床上躺下。
萧九宸先把药碗放在一侧,掏出小伙计开的那个药方递给林夭:“你开的那份方子,有两味药药铺没有,我让他重新开了一个治疗风寒的方子,铺子里只有个小学徒,你看下这方子没问题吧?”
林夭接过药方,她那个方子是针对她这种症状的,这是一个常规的治疗伤寒经方:“没什么问题。”
萧九宸听她说没问题,把药碗端起来,盛了一汤匙药,喂到林夭唇边:“不烫。”
林夭眼睫掀起,不晓得他这些日子怎么了,总感觉行为有些怪怪的:“义兄我自已可以喝。”
萧九宸微顿,随后把药碗递给她手里。
林夭为他留了饭:“义兄,你的饭在食案上,你先用饭吧。”
萧九宸起身坐到桌前去吃饭,古水深潭般的漆眸,不时掠过靠在床上的人,只见她皱着两弯黛眉把一碗药喝完,放下碗的时候,被药苦的憋着小嘴。
本有些郁闷的萧九宸唇角悄悄翘了翘,起身到一侧食盒,两指捏住一块银丝糖,走到床前。
夭伸手去接,他躲了下:“别沾你手了。”
林夭只好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银丝糖,一块银丝糖林夭尽量大口吃,咬三次才吃完。
他就那样耐着性子,弯着腰,举着银丝糖喂她。
林夭咬银丝糖的时候很小心,软软的唇还是会擦过他的指。
她尴尬的身子僵硬,偷瞧了一眼,他神色淡然,就像做一件很寻常的事,就如同他平时驾车一样,一个皇子赶马车,不寻常,他却做的很寻常。
捏过银丝糖的手指发黏,萧九宸慢条斯理拿帕子擦手:“要喝水吗?”
林夭点了点下巴。
萧九宸去给她倒了一盏水,林夭接过盏饮了几口,嘴里的甜味冲淡,把空盏递出去:“义兄我这边没事了,你也歇息去吧。”
“好。”
萧九宸神色淡淡接过茶盏,回到到桌上,熄灭了烛火。
他没有往门口走,而是往床那面。
刚熄灯,眼睛在乍然失去亮光之时是看不清楚东西,要过一会儿才能适应黑暗,视线恢复一些。
林夭在黑暗中瞪大眼,盯着一片漆黑,随着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听他道:“我只开了一间房,你生病需要照顾,万一夜里发烧,我睡在别处,无法知道,还有,到后面,治安会更乱,我们住在一起也利于保护你。”
他尽量详细的解释着:“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不君子之行。”
“可……”
林夭才说一个字,身子已经被他连衾抱起,放在床里侧,他直接上了床:“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