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喵,还好吗?你不好奇,接下来,我会怎么对付张师爷吗?”
炎谈用默语吵的我心神不宁。
我回应道:“张师爷,很可能是骗武季月出谷的人,还不确定他背后的人是谁,不要打草惊蛇。”
炎谈锲而不舍地说:“说出你心里备选的人,或许我能确定。”
我正犹豫要不要说,只听到炎谈那边传来张师爷的声音。
“啊……士可杀,不可辱。”
“快看看张师爷,他在大吼大叫,声音惊天地泣鬼神。”
炎谈舍近求远,自已不去看,让我这只隔老远的猫看。
只见张师爷在马车外面,满头大汗,青筋突兀。他左手握着刀,右手掉在地上,血淋淋的。
守在马车附近的捕快,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他。有人朝他走了几步,却又不敢靠近。
此时,离张师爷最近的,是马车之中的沙羽。
沙羽端坐着,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他冷静得让我毛骨悚然。
我又细细打量了沙羽和张师爷,发现两人身上都藏着朱砂玉佩,真假难辨。
炎谈是个急性子,不停朝马车方向张望,欲起身前往。
我默语喊道:“别过去,他剁了自已的右手。”
炎谈半张着嘴,有些结巴地说:“剁了?”
我安慰她说:“和你无关,别自责。他常年给武蔚下毒,自然不敢用武蔚的唾液涂伤口。”
狠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已更狠。恶人不仅自已恶毒,认为别人也一样恶毒。
“神喵,你的意思是,小蔚百毒不侵的体质,是被他毒出来的?”
我想了想,回答道:“不太像,我其实也是百毒不侵。”
“太不可思议了,你能救家姐吗?”炎谈用默语认真的问。
我的思绪还在张师爷那儿,没理解炎谈为何有此一问。
炎谈解释道:
“外界传闻,姐姐是被玉蝶反噬。可她不是玉蝶主人,反噬一说过于荒谬。
姐姐身上并无外伤,还有昨晚玉蝶之中显示的画面,她可能是中毒,极为隐蔽且玉露百灵也没法解的毒。
姐姐有一本《万毒经》,肯定在张师爷手中。我确认张师爷的身份是想讨回毒经,救醒姐姐。”
听完后,我还是不知道自已能帮上什么忙,便说:“我不懂医术,用得着我的尽管说。武蔚擅长识毒,看让他甄别一番。”
我总算被挪到了悬崖上,徐校尉也快到了。
“炎谈,我已经上来啦,你们那边不用拉了。你还是想办法应对张师爷吧,他剁手肯定别有用心。”
炎谈那边刚招呼众人喊停,推武蔚的众人便蜂拥涌向张师爷,又被先前守着附近的捕快驱散。
我这边,徐校尉到悬崖边后,很快便发现了我。
他并没有给我解穴,而是探查马车留下的痕迹,还站在崖边向下俯视,朝着水面大声呼喊。
师叔毫不费力,飞鸟一般,轻松从水潭“飞”上悬崖。她依旧是白纱覆面,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表情,衣衫随风飘扬,半点不像在水里泡过的人。
我若不是浑身疼痛,一定大骂。
坠崖前,师叔畏首畏尾,不肯出手相救。如今当着徐校尉的面,她却暴露武功,耍威风。
先前以为她在水潭边运功是为了给自已疗伤,现在想想,更像是为了烘烤衣服。凭什么受伤的是我和武蔚?
徐校尉双手抱拳,恭敬地向师叔作揖的,道:“好久不见,在下是您的手下败将,阁下是否记得?”
徐校尉此话真乃火上浇油,气的我想原地爆炸。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这身用血染红的衣服。
师叔依旧目中无人,未曾回应,也没正眼瞧徐校尉一眼。她拎起我,跳上马,往鬼愁林走。
徐校尉却喜不自胜,在悬崖边上挥动龙纹乌金枪,耍了一套枪法,又巴巴地在后面追赶。
我用默语告状:“炎谈,师叔不是好人。今天是她砸的张师爷,先前不肯出手救我,害得武蔚重伤,现在在徐校尉面前显摆身手。你得替我们讨回公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的脾气上头,竟一股脑地跟炎谈抱怨这么多,忘记她还在应对张师爷。
炎谈默语回应:“什么?其他事情先缓缓,看我怎么应对张师爷,你来做军师。”
我真是操心的命。只见张师爷提着血手,引导沙羽和众人,找到炎谈,大有兴师问罪之势。
炎谈故作一惊一乍,抢先说道:“张师爷你的手?郎中呢?赶紧止血包扎呀。”
“今日请大人和诸位见证,鄙人和炎二姑娘、武小公子之间的瓜葛,由这只断手一笔勾销,鄙人绝不寻仇。
鄙人靠笔吃饭,没有右手,无法再做师爷,在此特向沙大人请辞。”
张师爷说的感人肺腑,在场的人一片唏嘘。
人群中传来闲言碎语:“夺人生计如杀人父母。张师爷此前给炎二姑娘送药,分明道过歉了,炎二姑娘怎能如此霸道,仗势欺人。”
张师爷的苦肉计比兴师问罪更狠,这是在诛心。他倒是做尽好人,里子面子都护住了。
炎谈可不能吃哑巴亏,领了这混账名。
“炎谈,稳住,别发火。去武蔚身旁哭,哭得委屈点,哭到他醒为止。”我一时想不出应对的方法,哭这招还是向武蔚学的。
炎谈默语问:“哭能解决问题?我们和他之间的瓜葛,可不是一只手能摆平的。”
“相信我,尽管哭,他要请辞,沙羽不能装聋作哑。张师爷估计是看出什么端倪,借此开溜,必须得留下他。”
炎谈或许也没办法,哭得梨花带雨。
“张师爷,及时治疗,兴许还能保住右手。你我共事十年,在下最落魄时你都未曾离开,怎能轻言放弃。今日之事,必定给你一个交代。郎中怎么还不来?”
沙羽的回答不痛不痒,他和张师爷的关系看着若即若离,又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老郎中颤颤巍巍的,手脚倒也麻利,很快便替张师爷包扎好,说道:
“大人,十年前老夫可医治,只是现在老眼昏花,有心无力。今日之内,将张师爷送到城东的谢氏医馆,谢娘子或许能将断手接回。”
“怎能让张师爷再受舟车劳顿,本官须亲自看到其无事方能放心。刘捕头,拿上名帖,速派人去请谢娘子,日落之前务必见到人。”
见沙羽有意阻止张师爷离开,我心里踏实不少,毕竟我什么也做不了。
只是,谢娘子不就是那位徐校尉也请不动的郎中吗?
“大人有所不知,谢娘子是锦溪城名医,每日找她看病的人排长队,她只坐堂,不出诊,这是她的规矩。”老郎中说道。
真是的,沙羽怕是扛不住了。
这都半天过去了,刚刚那么混乱的场面,熊跑怎么还不出现救熊奔?他若出现了,还能拖拖张师爷。
“属下有愧,委屈大人和炎二姑娘、武小公子同乘。还请大人派一辆马车送属下去医馆。”
张师爷拖着病体,向沙羽行大礼。
沙羽双手扶住张师爷的肩,将其扶起来,并示意刘捕快安排。
“慢着,小蔚迟迟不醒,也需要送去医治。请大人允许我们同去。”
炎谈乞求道,边说边抹眼泪。
“神喵,你们还有多远?这边只能用小蔚拖延了,快回来。” 炎谈默语联络我。
哎呀,还是炎谈反应快,我怎么没想到将计就计。
“一定来得及,张师爷不想你们跟着去的。记得收着点,不要第一个发火或动手。他现在赚足了人心,你若先出手便输了。道理不会长腿跑掉,但人心是偏的。”我回应道。
“炎二姑娘,李老先生医术精湛,武小公子的伤势已经稳定,大可放心。路途颠簸,强行赶路恐怕会加重病情。
您若是对鄙人不满,鄙人愿对天发誓,今日武小公子的伤,绝不是鄙人造成的,若有说谎,愿受五雷轰顶,从此无握笔之日。”张师爷巧舌如簧。
张师爷步步紧逼,真担心炎谈暴脾气控制不住。
“稳住,莫要发火。”我默语叮嘱炎谈。
“张师爷,木强则折,过犹不及。我一心担忧小蔚,无心它想,又怎会对你不满。你的手说剁则剁,可我的关心不能说停就停呀。弟弟一刻不醒来,我的心便如油烹般煎熬。”
炎谈时不时的用手帕擦脸颊,红红的眼睛,苍白的脸色,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