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爷的右手遮遮掩掩,好像拿着一只乌龟。
仔细一瞧,我差点笑出声。
那是张师爷抬着自已的右手。右手上有抓痕,抓痕蔓延出乌色,像龟壳,似乎是中毒之状。
炎谈没给他好脸色,责备地说:“滚,都是你害的。”
“炎二姑娘说笑了,鄙人可承担不起。”
“我刚离开,你就来找麻烦。害得小蔚伤成这样,还想怎样?”
“冤枉,鄙人实在不知炎二姑娘不在马车之中。本想代沙大人想请炎二姑娘喝杯茶,没成想被武蔚用馅饼砸伤。后面的事情炎二姑娘也见到了,武蔚吃下手中没吃完的馅饼后,抓伤鄙人。鄙人刚松手,他便自已飞出去,被大树所伤。”
哼,张师爷当时不由分说拎着武蔚往外走,把武蔚逼到抓人,是他活该。
我突然有个疑问,以张师爷的武功,怎么会被武蔚抓伤?
炎谈握紧银鞭游龙,质问张师爷:“若不是你小人之心,怕武蔚嚼碎美梦散花瓣,吐你一脸,你又怎么会被不会武功的小孩子抓伤?”
原来如此,小瞧了炎谈。出发前,她说的那些话,果然对张师爷产生了影响。
那种状况下,张师爷看到武蔚嚼东西,自然会联想到炎谈说的美梦散用法。
张师爷刻意躲避,反倒弄巧成拙。
张师爷双手将金疮药奉上,时不时用左手挠右手,说:
“您的鞭法,鄙人刚才已经领教过,甘拜下风。
此次过来,一是道歉,鄙人略通医术,还请收下秘制金疮药。二是希望炎二姑娘不要误会,鄙人不曾想过对武蔚出手,也没能力用眼神打断三棵大树。
此林名为鬼愁林,多年前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人尽皆知。
最后,还请炎二姑娘赐解药。”
炎谈不情愿地接过金疮药,打开闻了闻,说:
“真狠,给自已下得毒。美梦散只是迷药,死不了人的。等小蔚醒,或许他一口唾沫,就能让你的手,不痒。”
张师爷一脸错愕,悻悻离开。
这次我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崖壁之间,吓得自已虚惊一场。
我用默语问炎谈:“这么不靠谱的解毒方法,你是在逗他还是在故意激怒他?逼他出手通过武功招式确认他的身份?”
炎谈笃定地回答道:
“凭他手上的毒已经可以确认,张师爷是消失了十年的杜擎渊。
美梦散本不需要解药,但是杜擎渊曾经中过毒,服过玉露百灵。服过玉露百灵者,若伤口碰到美梦散,便会奇痒难忍、疼痛无比,不过一天之后便会没事。
武蔚的唾液能解毒的可能性极大,他应当就是传说中的百毒不侵体质。不仅不受美梦散影响,上次箭伤中的是一日丧命散,对他也没用。”
果然被我猜中,张师爷不仅是骗子杜擎渊,还是常年给武蔚下毒,骗他们出谷的那个人。
张师爷可真傻,下毒这么多年没成功,就没想过是武蔚体质特殊?
也不是他傻,武季月的医术妙手回春,给武蔚的丹药犹如仙丹,这些毒自然难不倒武季月。只是一日丧命散,这名字我是第一次听说。
我问道:“箭伤你未见过,为何知道他中的是一日丧命散,这个毒难解吗?”
“那日我遇到给武蔚医治的郎中,从郎中口中得知的一日丧命散。世人皆以为,此毒除了玉露百灵并无解药,是我表明身份,打消了郎中的疑虑。”
炎谈回答了我的问题后,又解释道:“
小蔚说那日箭在打架,意味着至少有两拨人。下毒的人,不用当场毒发的药,反而下血本用堪比千金的一日丧命散,有一种可能是,下毒者认为武季月可解此毒,想通过小蔚找到武季月。可武季月在小蔚中箭前一天,已经被表哥救下,她的行踪早已暴露,没必要多此一举。
还有一种可能是,便是表哥下毒,他想做什么我从来猜不到,但是这像他的做派。因为他有玉露百灵,不会让小蔚真的出事。
我一直很聪明,所以神喵,你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尤其是想不通的事情告知我吗?”
原来炎谈说这么多,是在证明她有智有谋。
如果毒是花秀行下的,他之前不出手,找到武季月之后才出手,不无声无息的出手,非要大动干戈,他的行为着实难以理解。
如果武季月能解一日丧命散,他这么做,会不会是在试探武季月?难道他把武季月的本体藏水云间了?
我还在缓缓的上升,碰掉的一些碎石滚落下去,听不到它们掉进水潭的声音。
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下面,什么都没看清,立刻闭上眼。
即便我早前闭目查看过此处,身临其境的恐惧感还是让我不敢睁开眼睛。
她能做的确实比我多,但玉佩、盘婵背后的神秘力量深不可测,我心有余悸。
告诉她是在害她,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忘恩负义。
今天这事,总感觉是师叔惹的祸。虽然这些天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却没证据,暂且按下不表。
先前忘了疼,此刻身体的疼痛变本加厉,疼得我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