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爽的风迎面吹来,天边的浮云似乎变得明亮了。
我听到武蔚咯咯咯的笑声,原来城门已在我们身后。
“师父,出城了,我们开始吧。”
我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像我哪天能用上骑马一样。
武蔚没有阻止我,而是将我放在马脖子的凹陷处。
他在马背上坐得笔直,险些从马背上摔下去。
“如意最为温顺,放轻松,向出城之前那样坐着即可,用双腿轻轻夹如意的马肚,随着它起伏,忘掉自已在骑马。”徐校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接下来,武蔚学习了各种基本动作,比如如何让如意转弯、快跑、快跑和停下来。
武蔚学得差不多后,徐校尉放心的将缰绳交给他。如意跑得虽慢,完完全全是武蔚在指挥。
刚出城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有路人,过两个分叉路口后,只剩下我们一行人。
徐校尉清了清嗓子问:“小蔚,你第一次出谷不懂人情世故。为师接下来的问题只是例行公事,不想回答的可以不答。”
武蔚点点头,将缰绳还给徐校尉,认真的等待着被提问。
听到这话,我立刻紧张起来,徐校尉可是沙羽的人。
这孩子有问必答,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他师父,答一送一都算少的,不知道会抖出武季月多少秘密。
我用头蹭武蔚,他也没看我。
“第一个问题,武季月上一次出谷是什么时候?”
武蔚回答道:“姐姐上一次出谷是两年前,也是她离谷最长的一次,整整十天。我吃完了她备的干粮,饿了两天,记得特别清楚。为了哄我,姐姐才同意下次出谷带上我,这一等便是两年。”
我继续使用暗号提醒武蔚别说了,他还是没发现我。反倒是让徐校尉注意到了我。
我着急的默语联系炎谈说:“炎谈徐校尉在问话,我担心武蔚说一些不该说的。你叫他进马车吧。”
“师叔又点了我的穴,让我静养两个时辰,还差一刻钟。你别担心,徐校尉不是沙羽,他问的问题不会涉及玉佩。你且说说他问了什么?”炎谈回答道。
“他问武季月上一次出谷的日子,武蔚回答是两年前。”
“从徐校尉的角度,如果武季月上一次出谷日期和这次接近,则有可能是武季月上一次出谷时给别人做过易容,对方想杀人灭口。因为玄一药谷位置暴露,武季月才带着小蔚连夜离谷,被人发现行踪,导致祸事。但上一次出谷是两年前,那么武季月为何突然带小蔚离谷就扑朔迷离了。”
我叮嘱道:“现在不是猜测的时候,你要是能动,赶紧出来。”
徐校尉接着问:“为师不相信熊奔的供词,所以还是想和你确认下。武季月可会武功?她的易容术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吗?”
徐校尉如此问,难道也怀疑熊奔兄弟背后之人和武季月曾经假扮的人有关?
“姐姐不会武功。易容术,我没亲眼见过。姐姐不用易容术的原因昨晚和张师爷说过。在我出生之前,姐姐曾经扮做他人,引起误会,那人的心上人嫁给他人。因此事,姐姐不再用易容术。
不过,我曾经缠着姐姐讲过易容术,她的易容术只是形似,靠的是化妆、面具和道具,不能长久维持。
其实,姐姐也不明白,仅靠着相似的面容和声音的模仿,在江湖上走了一遭,她甚至都不知道那人的心上人是谁,就已闯下大祸。”
徐校尉追问:“你们如何知道那人的心上人嫁给他人的?”
哎呀,这问题我昨晚还想问来着,借来的脑子不够用,早给忘了。
武蔚一五一十地回答道:“那人受姐姐师父的委托,每月会给谷内送补给。其实我和姐姐除了需要盐,其他都不需要。即使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也照送不误。不过那件事后,他每次出现都佝偻着背,戴斗笠、面巾,还给补给,尤其是盐,下千奇百怪的毒。”
武季月易容成那人,很有可能是想通过那人找师父。这么一想,武季月的师父果然和炎谈想得一样,大有问题。
直觉告诉我,那人十有八九是张师爷,张师爷就是当年的杜擎渊。
那么张师爷就是很重要的突破口。
徐校尉接着又问:“我们第一次在茶棚遇到时,你抢茶喝,是因为识得里面有毒?”
“是的师父,我很擅长识毒而且百毒不侵,那日的毒并不致命。”
“好孩子,以后不要再提百毒不侵和那人的事情。说得越多越危险,知道吗?”
武蔚懵懵懂懂地“哦”了一声,并点点头。
还是徐校尉想的周到,武蔚的安全重要,其他的都是浮云。
武蔚接过缰绳,心思又重新回到缰绳上,努力让如意维持走直线。
炎谈一直待在马车里没出来,惹得我不太高兴。
“喂,他们的问话结束了,好好休息吧。”我默语联络炎谈。
“这什么语气?小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炎谈体虚脾气却大,没好气地质问我。
“没说什么,只是徐校尉有句话说得很对。武蔚不能多说,说得越多越危险。以后,我们也别向他打听了。”
“聪明的脑袋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危险一直在,不在明处便在暗处。把暗处的危险挑明,不叫增加危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明白,才能推测危险到来的时辰。不把事情弄明白,危险到来时,如何应对?”
炎谈连珠炮般的话语,说的我心烦意乱。
“我嘴笨,说不过你。作为一只猫,已经够操心的了。人类的世界太复杂,真不是我能搅合的。”
我不加修饰地把心里话告诉了炎谈。
炎谈沉默了。
哎呀,炎谈本来就是属黄鹂的,叽叽喳喳的不是很正常么,我呛她做甚。
于是我赶紧补充道:“这是缓过来了?不像早上那般插科打诨了吗?我刚刚只是心烦而已。”
“对不起,没有责怪你,是责怪我自已。虚度十年,没查明白姐姐当年的事情。姐姐的事情和武季月的事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我想把小蔚卷进来,他一直是局中人,你我皆是局中人。”
“我不是人呀。如果能放下,你也可以像师叔那样,眼睛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至于武蔚,他天性豁达,武季月回归后,他会无忧无虑的。”
“你要是能放下,就把梦都忘掉。忘不掉的,告诉我,我来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必定和玉佩有关。”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和武蔚一样,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师叔常说,大道至简,繁在人心,是你想太多了。我和武蔚只想把我们的姐姐救醒,你呢?”
“我?在破庙,我想离开。后来,我想帮武蔚找姐姐。再后来,我想保护武蔚,还想弄明白自已接触到的和梦到的一切事情。现在,感觉自已被一张网套住,网在收缩,我却无能为力,徘徊在崩溃的边缘,更想逃离纷纷扰扰。”
“等我和武蔚的愿望达成,我带着你们一起逃。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说不定下一刻便拨云见日,自已顿悟,不必为此束缚着自已。憋着会憋坏的,说出来会好些,只要你愿意说,我的心扉随时为你敞开。”
不是我不想说,若将我的推测说出来,只会让炎谈徒增烦恼。
老太太的天兵、天将横行霸道多年,依旧生龙活虎。
麻色神喵和小白卓尔不群,寿命加起来不过两三载,完成使命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我和炎谈的羁绊源于朱砂,炎谈是朱砂的主人,而我的使命估计是唤醒朱砂。我不说,唤醒朱砂与否是我的选择;我若说,炎谈的选择会影响我,她会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