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侧门前,只见徐校蔚骑在马上,从远处缓缓朝我们走来。和他同行的,还有几个没见过的人,也骑在马上,接着是带着枷锁和脚镣的熊奔。
熊奔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前面是捕快,后面有七八头牛和装满工具的牛车,最后是十几拿着唢呐、推着鼓车等乐人。
打捞沉船带牛和牛车尚能理解,只是打捞沉船需要唢呐和鼓助兴吗?
而出行的之中人,却不见沙羽和张师爷。
武蔚拼命地向徐校蔚挥手,徐校蔚也朝他挥手。徐校蔚带着队伍,在水云间侧门停了下来。
熊奔停在我们附近,他是一身白衣,我们也是白衣。
队伍停下之后,捕快迅速上前,围住熊奔,里里外外包围好几层。我们也被围了进去,感觉我们也像沙羽的犯人。
师叔、炎谈、武蔚他们三个似乎对此没觉得不妥,只有我惴惴不安吗?
“炎谈,这么多人包围我们,你没觉得不对劲吗?”我用默语问道。
“没关系的,这只是在等人,沙羽和张师爷还没来。而且有师叔在,万事无惧,尽管把心揣兜里。你若无聊,随时可以找我打发时间。”炎谈默语回应。
“师叔只有一人,就算她武功第一,带我们三个拖后腿的,第一也跑不快呀。”我直白地说道。
我和武蔚没武功,一直是累赘。炎谈昨晚被玉蝶反噬,别说动武,若论逃跑,估计跑得没武蔚快。
“为何要逃?师叔遇强则强,实力深不可测,一息之间能让这群捕快全部无法动弹。何况,用不着师叔出手,我的美梦散对这些家伙,也是绰绰有余的。”
听了炎谈的默语,我又从头到尾打量了徐校蔚带的队伍。人虽多,但是戒备十分松懈。
徐校蔚也是一副轻松的样子,面带微笑,不知道的是,还以为他即将要去郊游。
“徐校蔚不是武状元吗?他也这么好打发吗?”我用默语继续问炎谈。
“徐校蔚会保护武蔚的。你不知道,徐校蔚并非沙羽的属下,他只听命于当今陛下,甚至有不跪陛下的特权。而且我在坊间听过不少他的故事。他为人刚正不阿,忠肝义胆,侠骨柔肠,江湖人称其为‘仁义麒麟’。若换做别人,我绝不妥协,一定会让武蔚拜师叔为师。”
这么说来,徐校蔚便是花秀行用从龙之功,求来的,保护沙羽之人。
准确地说,名为保护,实为监督,毕竟哪个君王放心一个曾经差点做太子的人。
花秀行对沙羽还真是用心良苦,为保其性命,做尽恶人。但是,花秀行也不像这么好心的人,这家伙至今不见人影,也是着实奇怪。
昨晚梦境里,也不知道沙羽的父亲下场如何,如今花秀行和沙羽交恶,十有八九和沙羽的父亲有关,何不趁此机会向炎谈打听。
“炎谈,沙羽的父亲还在吗?沙羽为何与花秀行交恶。”
“沙羽的父亲做过一阵子傀儡皇帝,还政后,被封郡王。没过几个月后,因与先帝妃子关系暧昧,身败名裂,被赐鸩酒。鸩酒正是沙羽亲手送的,而且还假仁假义的将爵位让与了族中旁系。他与表哥交恶,是因为他心胸狭窄,无事找事。所以,沙羽这样的人还是少打交道、少打听的好。”
炎谈还是向着花秀行的。
“神喵,你是如何知道我昨晚要启用玉蝶的?这可不是做梦能梦到的。”炎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用默语问道。
这么好的坦白机会,当然不能放过,而且我还想光明正大地查看她的想法。
“从昨天开始,我能查看你的想法,我查看过几次,觉得未经你允许委实不妥,最后一次是在谢府,你和花秀行对话之时。”为了不引人注目,我钻进了武蔚的衣兜。
炎谈似乎早已猜到,脸上毫无波澜,还用默语向我确认:“你能读心?那你说说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你心里想的是:‘我刁蛮霸道,是为了让别人觉得惹不起,省去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不是草包,客栈的火,是本姑娘故意放的。’诶,你为什么要放火?”我从衣兜里探出来,看着炎谈。
炎谈微微一笑,低下头整理衣衫,用默语说:
“那把火虽是表哥让放的。但我,却希望借着这把火,让云游的师叔知道我需要她。所以我不怕把事情搞大,只怕事情不够大,传不到师叔耳里。别扯远了,你的读心术,不会像默语一样,只对我有效吧?”
“被你说中了,所以我能对你施展读心术吗?”我又钻进了衣兜。
“真的只有我?我坦坦荡荡,只是时常脑子混乱,你别介意。”
“我脑子更乱,想借你脑子想事情。师叔不是普通人,想不通的事情,你为何不求助于她?”
“师叔超凡脱尘,俗事无挂于心,不能劳烦她。她在身边,已经是我最大的福分。”
“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起坏心思捣乱?”
“你真逗。你有没有用读心术,我是不知道的呀。你昨天虽然未经允许,擅自使用读心术,但也为我担心,提醒我有危险。你是只好猫,不会胡作非为。要是闷了,尽管找我聊天。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的。你干嘛躲进衣兜?”
炎谈一边默语,一边把我从武蔚的衣兜之中薅出来,摸我的头。
“低调,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只能对你使用读心术?为何只有我俩能默语对话?”我默语道。
“不是不好奇,是好奇得不得了。可是我现在的状态,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一个人在黑夜中追逐星光,突然被一片月光笼罩,又惊又喜又方寸大乱。也就是说,我还没缓过神来,好奇只能先放一边。”炎谈将我留在武蔚的衣兜之中,在武蔚旁边无聊地晃来晃去。
这两天接触下来,炎谈的确不像传闻中的那样刁蛮任性,不仅救过我,对武蔚也很是照顾。只是,那日在夜市,听闻她能活生生气死人,被气死的人,还有名有姓的,也不像空穴来风。
“无言道人真的是被你气死的吗?”我直言不讳地用默语问道。
“当然不是,老头子自已快死了,我不巧添了把火。他死之前已经原谅我了,还叮嘱我每年记得祭拜他。”即使是默语,我也能感受到炎谈的坦坦荡荡。
我和炎谈用默语对话这么久,周围的人一直在原地待命,依旧把我们包围地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