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崔柯才正式踏出房门,与坐在院中的两人,一起坐在饭桌前吃饭。
彭阿奶一点都不怕阳光。她坐在阳光最好的座位上,撞见崔柯偷瞄的视线,她还浅浅一笑。崔柯被这笑容吓得差点摔碗掉筷。
“稳当点。你怕什么,你刚来的时候,都是彭阿奶照顾的你。”
手上的筷子真掉地上了,崔柯赶紧弯腰去捡,她回到桌面上:“阿奶,你说什么?”
吕阿奶的筷子夹起一块香煎带鱼,闻着煎鱼的香气说:“我养你之前,一直独身,没结婚没生小孩,哪里会带孩子。”
她吮吸筒骨里的骨髓,歇一口接着说:“我也没那个耐心。你来的时候两岁多,很烦人。彭阿奶,她喜欢小孩,她有耐心。也是她说看你可怜,非要我把你领回来的。”
这番话说下来,崔柯对彭阿奶的害怕去了小半。毕竟阿奶,真不是个慈祥的长辈,她这人经常一声不吭玩消失。崔柯以前放学回家,最怕一推开门,家里空落落的,只有几张钱压在她房间的桌上。
“别说了,阿竹。你让小柯,很紧张。”彭阿奶在一旁,窥见崔柯脸上的暗淡,立即阻止好友再继续说下去。
她伸出右手悬在半空,刻意地保持手与菜之间的距离,点了点桌上的韭菜炒河虾,说:“小柯,你最爱吃的,趁热多吃点。”
“啊对对,你吃多点。你彭阿奶,非让我一大早去跟人买的。这个河虾不便宜,新鲜的。”
一顿饭吃下来,崔柯的别扭去了大半,对彭阿奶的行为也比较自然了。崔柯捧着茶水问阿奶,“刘小羽,怎么办呢?她为什么找我,不找阿奶。”
“你年轻,好欺负,耳根软。”吕阿奶嘴里叼牙签,干瘪的两片嘴唇上下拨动,吐出几粒米。人年龄大了,牙缝也变大了,米也能塞下几粒,吕阿奶想。
吕阿奶辛辣的话,让崔柯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只呆呆地捧着茶碗。“阿奶。”崔柯没了前夜的气势,变得软弱。
吐出牙签,吕阿奶将手边的茶水拿起一饮而尽后,说:“你要是不想管,就不要问。你只要忍,忍到她走。她这样的,你以后不知道要遇到多少。”
这话让崔柯混淆了阿奶语句里的关键点信息,她只发愁现下的事:“她一直不走,怎么办?”
“不走也得走。她快不行了。”阿奶放下茶碗盖,说:“顶多忍二十年,就没了。”
前半句,让崔柯悬着的心放回到肚中。后半句,让崔柯放回到肚中的心,升到半空摔死了。她放下手中的茶碗:“20年!让刘小羽对我呶呶不休20年,我忍不了。”
“那你把她打散,打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个我可以教你。”吕阿奶站起身,双手叉腰,身体缓缓地左右摇摆,进行消食养生运动。
这,崔柯也做不出来,刘小羽其实也没那么坏,那晚除了吓吓她,也没做别的事。崔柯也忘了,刘小羽的“玩笑”也真能把人活活吓死。她陷入了苦恼。吕阿奶也不理她,做完运动后,回房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