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跟黄斌斌做过多的解释。
郗商秀住处的再次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击打水面的声音确实如同黄斌斌形容的那般,像是巨鲸拍打海面。
崔柯冲进房间,拿了几件要紧的事物,便转身向郗商秀的住处跑去。
郗灵州被怒不可遏的郗商秀掐住了脖子。她双脚离地,半挂在了空中。郗灵州感觉到自已的面皮在发胀,眼珠子似是要从眼眶中跳出了。
再过不久,她就会被活活掐死了。
本该奋力挣扎求救的双手,在此时,却轻轻拍打着扼住她喉咙的手臂。
她涨红发紫的脸,显露着安详静谧的神情。
崔柯从外头冲进大厅,见到此情此景。她来不及多想,立即抽出后腰的天蓬尺,挥舞向前。
哪知,郗商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崔柯上前不到两步,天蓬尺还没触及到他的衣服面料。郗商秀已经转身,将手中的郗灵州当作沙包一般丢向崔柯。
一个大活人像个炮弹似的迎面砸来。郗灵州可比崔柯高了半个头,身形也比崔柯壮实不少。崔柯毫无可能双手接住郗灵州,电光火石间,崔柯被身后赶来的吕三一把推开。
沉闷的倒地声响,吕三做了郗灵州的肉垫。他口中溢出几声闷哼。崔柯反应过来后,就想去追丢下郗灵州后逃跑的郗商秀。
刚一抬腿,她的衣服下摆便被一股力量往后拉。
顺着受困的位置,崔柯扭头看见了郗灵州的手臂。她不解地继续往前看,看见了咳嗽连连的郗灵州。
她脖颈间的掐痕,触目惊心。
黄斌斌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放下一句我去追,木偶人小跑向前循着郗商秀离开的方向,离开了大厅。
郗灵州咳嗽声不停,紧拽着衣摆的手掌却不肯松开。发紫的脸颊,在持续不断的咳嗽声中,褪色了,变成了灰暗的黄。
“你松开吧。我追不上了。”崔柯说。
吕三算是喘过气了,慢吞吞地从地面爬起。他像是受了重伤一般,自已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郗灵州听见了崔柯的话,被咳嗽呛出眼泪的双眼扫视着崔柯的脸庞。到这时,她才肯放开崔柯的衣摆,陷入惊天动地的咳嗽中去。
“谢谢你们。”郗灵州终于找回了自已声音,嘶哑地对崔柯、吕三表示感谢。
崔柯蹲在郗灵州面前,翻了一个白眼,说:“郗小姐,你要是真谢谢我,就不应该紧抓着我不放。”
郗灵州低垂的眼皮,遮挡住了自已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爸爸以前不会这样的。”
“以前不会?”崔柯咀嚼这四个字。
崔柯不等郗灵州再编出什么谎言糊弄她,便开始说自已在郗氏老宅的发现。
“郗小姐,你知道你让我们住的房子是一间阴宅么?”
郗灵州失却了平时的机警,有些恍惚地问道:“什么?”
崔柯不需要郗灵州的疑问,她站直身体,继续往下说:“在建造之初,院墙的四周就被泼洒了雄鸡血。雄鸡血,是至阳。建造房屋的砖头是手纹砖。浮凸的印纹,是造坟专用的。
接着是正门的门槛。石头做的门槛,面向庭院的那面,刻着句咒语,‘居此间者,六甲阴神,转命改运,以人换人。’这是替死咒。常住在房屋里的人,都会死于非命。
最后,是我现在居住的卧室。床底,该有不少的安床符。一张安床符,可以助人好眠。多了,那就成了催命符,会逐渐丧失意识,人变得抑郁,浑浑噩噩。”
郗灵州原本低垂的眼皮,听到崔柯后头的话,立刻向上翻起。眼珠子迸发摄人的亮光。
“你说什么?!”她的嗓音像粗粝的砂纸。
崔柯知道郗灵州该是不知道她说的这些内容。但她想不到郗灵州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她被郗灵州灼热的目光,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郗小姐,我刚刚说得很慢,你应该不会漏听任何一个字。”崔柯微笑着说,“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
“不,我不想。”郗灵州打断了崔柯充满诱惑性的话语。她知道崔柯想要什么,她不可能拿父亲的信息去交换。
郗灵州狼狈地站起身。两手撑住膝盖,缓缓挺直脊背。高昂的下颌,露出颈间的伤痕。
她的目光恢复成平日里的漠然,扫向崔柯的脸庞。
“崔柯,你今天救了我一次。我的委托,你已经完成了。”她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崔柯的手机震动了。她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收款金额。价格是崔柯从未想到过的数字。她的手指在颤动。
“两百万。里面除开你应得的收入,剩下的金额是我对你的感谢。”郗灵州说,“既然,你说房子有问题。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广慧堂之外的住所。或者,你们也可以在今天离开南城。”
赤裸裸的逐客令。
“长期居住对人有害,我们短暂居住个两三天,并没有什么影响。”崔柯拒绝搬离郗氏老宅。
她一面将手中的天蓬尺塞回到后腰,一面乐呵呵地笑着说:“虽然委托已经完成了,可赛舟月还未开始呢。我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有生意上门。”
崔柯露出了贪财好利的模样,“就算是没有生意可做了。也可以见识见识南城的赛舟,反正来都来了。”她的双眼扑闪扑闪,“我想郗小姐,应该不会拒绝我们再住几天吧。”
看见郗灵州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崔柯自当看不见,吆喝着吕三跟她赶紧走人。
等两人重新进入甬道,转了一个弯后,崔柯脸上乐呵的神情霎时间消失了。她整张脸皱成一团,歪七扭八的嘴唇冒出斯哈斯哈的动静。
她反手抽出贴在后腰衣服面上的天蓬尺,而后又像握住了烧红的烙铁,一把将手里的天蓬尺甩飞在地。
天蓬尺击打地面,发出几声哐啷。
“烫死我了……烫死我了,我的妈呀,我快被天蓬尺烫熟了。”崔柯在原地撩开衣服下摆,使劲扇风。
原来崔柯先前的手指颤动,是被天蓬尺烫的。
她龇牙咧嘴地说:“郗商秀是个什么怪物。短短几天就进化了?从我一跨进那庭院里,天蓬尺便开始发热,到后头简直烫得我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