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见骑兵部队全部回归,心中安定下来。刚才,他先用言语否定了郭龙执掌军权的合法性,在众人的心理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再乘机带部队回归!此法还可再行吗?他暗自思忖。
营房门口的青州军依然挽弓搭箭作防御状,济源骑兵刚一离去,他们的气势顿时矮了三分,都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对面,那边刚过去的队伍已列好方阵,拉弓搭箭朝这边对峙着,特别是一百多骑兵,长矛上闪着寒光,虎视眈眈瞅着这边,给人莫大的心理压力!
鲁达看着零散的青州军士和被他簇拥在中间的郭龙和呼延豹两人,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他离鞍下马,独自一人,缓缓走向营房门□,冉闵见状,赶紧跳下马来,与鲁达一起慢慢走向营房门口……三十米,二十米……直来到十米远时,才停了下来。青州军本来看到对面二千多人,拿着武器与已方对峙,心里直发怵。只怕谁一声令下,那骑兵队伍一个冲刺,自已就会死于非命!
此刻,当鲁达和冉闵站在跟前时,他们反而轻松下来。这个距离,弓箭可穿透任何人的躯体,如果几百支箭同时攻击,他们如何能挡?这两人来显然没有恶意,是以身为质,来说和的!
鲁达站定之后,探手入怀。又摸出兵符,高举在手。
兵符众军士都知道,镇国大将军调动各州的军队都依靠它,哪怕不是大将军嫡系,也必须服从。兵符由两个半只玉雕老虎组成,把它分开,可作印章。平时军中行文,布告,须要用它盖印,才具合法性,可说它就是军队的权柄。
鲁达站定,高举虎符道:
“各位将士,各位兄弟,,我们同为这片土地的守护者,是战友!现在我命令,放下武器,不得自相残杀!”
青州军都有所触动,但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只是目注前方。鲁达回首一看,济源军还张弓搭箭,跟这边对峙着。
“放下武器!”鲁达朝骑兵大喊一声。
济源骑兵闻言都把弓箭放了下来、见状,青州军士也把武器都收了起来。
冉闵看到这一切,见一场流血冲突消弥于无形,对鲁將军的大智大勇深感佩服!
“好了,我可以保证济源军绝不会对诸位不利,但是,有两个人我必须要处理”说着,他抬手一指郭龙和呼延豹。
“兹有威武将军郭龙,伙同他人,残杀张大发将军,强抢将军虎符,伪造将军行营,窃取军权,私自调动部队,蓄意挑起军队内讧,其罪当诛,而呼延豹府主,助纣为虐,亦与同罪!”鲁达的话字字诛心,对二人作出了义正辞严的宣判!
“他,他才是谋逆,他胡言乱语,快,快杀了他,”听到鲁达的宣判,呼延豹和郭龙脸色惨白,指着鲁达对青州军下令道。虽然明知不敌,但假如青州军与之血拼,自已或有生机,可是,众人只是冷冷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们。
此刻,鲁达可说是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手握虎符,又掌控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刚才,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抹杀青州军,可他没有,反而为了调解矛盾,亲身涉险,化解了一场流血冲突。如此忠勇仁义之人,岂会是郭龙所说胡言乱语之人。青州军士心中早有决断!
郭龙和呼延豹见无法调动众人,知道大势已去。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拔出腰刀,冲向冉闵和鲁达,要作困兽之斗!
鲁达和冉闵巍然不动,待郭龙他们冲到跟前,才拔出佩剑。鲁达对上郭龙,冉闵对上呼延豹,四人捉对厮杀起来
呼延豹的祖父原是高祖皇帝刘渊手下大将,也是汉化的匈奴人,立国时颇有功绩,算是从龙之臣。呼延豹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习武,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当下他把腰刀舞得虎虎生风,直奔冉闵杀来。冉闵用剑格挡了一下,震得虎囗发麻。若不是用内力化解,剑几乎要脱手而去。原来是呼延豹天生神力,他的刀比别人的都要宽要厚,重量更是重了一倍不止。冉闵见不可力斗,脚步轻移,避过了的正面攻击,绕到身后,一剑刺出,呼延豹转身挥刀,冉闵的剑却并不与之接触,又绕到背后袭杀,如此反复,仗着身法灵巧,把那呼延豹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刀法逐渐慢了下来,冉闵快如闪电的一剑从他的肩膀上刺入喉咙,再猛往后一推,立刻呼延豹的脖子几乎被割断了一半,当即血如泉涌,倒地自亡。
他回头一看,郭龙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潜力,和鲁达杀得难分难解。冉闵不想与之缠斗,摸出两枚透骨钉,手一扬,射入他的曲池穴。郭龙猝不及防,只觉得双腿一麻,跪倒在鲁达身前,被鲁达一剑穿喉,捂着血脖子在地上挣扎,又被一剑刺入心脏,这才毙命。
收拾了两个首恶,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鲁达和冉闵及济源众将商量了一下,觉得为了以后的团结和配合,有必要把今后的打算和朝廷的态度跟青州众将士开诚布公讲一下。
“各位将士,各位兄弟,我跟大家说点事,大家听了再自行决定!”
“镇国大将军已经死了,大家应该知道。他被朝廷诬陷了许多罪名,”
“大家亲眼可见的是,将军自负责防守边疆以来,一直是身先士卒,浴血拼杀,几无败绩,胡人不敢犯边,百姓过上了几年安生日子。”
“可是朝廷认为将军势力太大,百姓只知有将军,不知有朝廷,威胁到了皇权,就枉杀了将军,还打算对将军部下进行清洗,那郭龙就在将军行营中杀了不少的戍边将领!”
“我们不仅要为将军报仇,还要继承将军遗志,守护这片土地,还有这片土地上的人,所以我们已与朝廷势不两立,迟早要翻脸的,朝廷很可能会发兵围剿我们。”
“如果有人害怕的,想回家,我们可以发给路费,等会儿到青州府去领,”
“我们不必忠于朝廷,他们本来只是汉化的胡人,我们只忠于这片土地,因为这是我们的家,忠于这片土地上的人民,那就是受苦的百姓,我们的父老同胞,愿意和我们共同守护的,请往那边,”鲁达说完,用手指了指济源骑兵那边。
几乎是不假思索,青州军士绝大部分都起身往济源军那边走去。是的,他们不必忠于朝廷,因为这些年来,在这里当家作主的人太多了,让他们没有归属感,他们只忠于这片土地,因为他们和父老乡亲离不开这片土地。这么些年来,打仗用的粮草,军饷都是在这片土地上自筹的,而且只有这几年大将军掌控边疆后,百姓才安生了几天。朝廷派人来围剿也说不定是打仗,而他们最是不怕打仗的。你说还必要跟着朝廷混吗?
最后,只有少数三十多人要求回家,其中有少量几个胡人,还有跟着郭龙从官道逃回的几人,冉闵也猜到里面可能有郭龙的亲信,不过他和鲁达都没在意,反正掌控青州朝廷早晚要知道,让他回去报信也无妨,朝廷要撕破脸来攻打也不害怕,反正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队伍整编之前,鲁达先让杜峰率领八百骑兵,赶往通向济源的官道,在那官道上还有两千重甲步兵,在几名都尉和校尉带领下,缓缓往济源方向回撤。冉闵和鲁达都考虑到济源口驻守事关重大,决定让杜峰带领骑兵快速返回济源,巩固形势。
然后,带了三百军士,包括有原青州军的两名都尉和部分士兵,前往青州府衙进行政务交接。其余的人无论青州军或济源军皆归入丁少春和陆元等麾下,再无分你我,一起回营房集训,待命。
到了府衙后,鲁达还是那句话“去留随意,”还过这次没有人说要回家,都愿意继续干。
收编工作是非常繁琐的,驻军防守,民生经济,钱粮征收等许多事情要调整,冉闵也帮着忙了三四天,事情基本都理顺了,比较重要的岗位都由济源军将校担任,再配备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原青州军士,总算是安顿好了。
这天,冉闵和鲁达,还有众将正在商量下一步行动,要不要回泉城时。
“冉公子,鲁将军,别来无恙!”一个声音从议事厅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