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听到冉闵的话,马上传令下去,让队伍原地站立,转向青州方向,竖立盾牌,拿起武器,临时摆了个一字长蛇阵。瞬时,整整齐齐排列的盾牌和寒光闪烁的兵器组成一条巨大的长龙,盘伏在官道上,望着青州方向,似乎是要择人而噬。
远处,青州官道方向,烟尘滚滚,一百多匹战马一齐奔腾的气势,似乎锐不可挡,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也在微微颤栗。原来这支骑兵是郭龙所率,他们两千骑兵前天就入城休整了,到今天看步兵还没到,就随便点了一百多骑出来接应,在半路看见钱川,赵海那些人的尸休,这才策马狂奔,要一探究竟。
在离重甲步兵近二百米时,骑兵队伍终于放慢速度,停了下来,居中一人,高鼻凹目,眼神冰冷地扫视着步兵队伍。、
“他就是郭龙,威武将军,现任骑,步兵总指挥,”杜峰向鲁达,冉闵指着郭龙介绍着。忽然眼睛一亮,又失声说道:
“对面很多骑兵都是我济源口的兵!”
鲁达、冉闵一听,同时心中一动。
“你能否叫得动他们”鲁达问杜峰。
“不好说,应该喊得动,有您在,把握更大一些!”
“好,你跟我们一起上前面去,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喊他们归队。”
杜峰,冉闵,鲁达三人一齐策马迎向骑兵队伍。
身后的亲兵和众将领都张弓搭箭,对准骑兵队伍,显然是一种威慑,防止骑兵对三人不利。
距离三十米远,双方站定。
“杜峰,你这个叛逆!是你违反军令,私自下令回兵,并杀死了赵将军他们的吧?”郭龙怒不可遏地问道。
“到底谁才是叛逆?见了本官还不行礼?”鲁达大喝一声,并朝杜峰使了个眼色。
“将军令在此,杜将军是奉我命令,斩杀叛逆!”鲁达高高举起手中的虎符。
“丁少春,韩华,陆元……所有济源口骑兵归队!”杜峰忽然大声喊道。
骑兵队伍开始骚乱了,看看高举的虎符,又见到自已的直系上级,叫丁少春的都尉即刻出列,朝郭龙拱了拱手,缓缓走向杜峰,接着是韩华……,一个,二个……一直走出八,九十名骑兵,络绎不绝缓缓走向杜峰,甚至都没有人向郭龙拱手!
骑兵过来后,都整齐排在杜峰后面,望着郭龙。
冉闵朝鲁达附耳说了几句话,鲁达点了点头,望向郭龙。
郭龙先是目瞪口呆地望着一个个骑兵从身旁走过,继而是愤怒,他握住手中的刀,看着瞄向自已的箭,虽说距离远不一定能射中,但终归有点发怵,还有冉闵那利箭一般的目光,心里开始害怕了。
他望望身边孤零零的二十多人,强自镇定道:“尔等私杀朝廷命官,朝廷定会发兵征讨。”
“还不快滚,要我现在就斩杀你吗?”鲁达怒喝一声。
“走”郭龙勒转马头,率众往青州撤离,见鲁达并没派人追击,心中暗自高兴。然而,不等他走到一百米,突听背后有人大喊:“杀了那厮,替大将军报仇!”
郭龙开始策马狂奔,一起的二十多骑也争先恐后亡命奔逃。
一场追逐大戏开始上演,在官道上,一百多骑如狂风般疾驰而过,马蹄声响彻云霄。他们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而在前方,二十多骑正拼命逃窜,试图摆脱后方的追击。
风在耳边呼啸,马匹的汗水飞溅。后方的骑手们不断挥舞着马鞭,催促着坐骑加速前进,而前方的二十多骑则显得有些慌乱,队形逐渐松散。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后方的骑手们开始发出喊叫声,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杀意!
前方的二十多骑感受到了后方的压力,他们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但是,他们并没有放弃,仍然在拼命地奔跑。他们知道,一旦被追上,命就没了
下意识的他们就逃向自已的老窝。青州,只有青州最安全,这二十多骑中,只有郭龙和他的两名亲信不是青州的。
郭龙隐隐觉得不对,自已逃回青州又有什么依靠呢?可是亡命奔逃之下,来不及思考,只是跟着大部队跑。
直到青州城门隐隐在望,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他这才惊觉,自已这是要把敌兵带入青州啊!可自已停下也没有用,前面的人还是会把人带入城里。
鲁达身子贴在马背上,打马疾驰,心里却十分佩服冉闵,刚才冉闭附耳跟他说,要他故意放走郭龙,然后跟在后面咬紧追赶,乘势入青州!
鲁达当时稍一思索,就点头答应了。这样做虽说很冒险,但绝对是一着高棋,青州府不与鲜卑交界,属于战略纵深地带,主要价值是向前线地区提供物资,粮草支援,以及兵员补充等,所以驻军绝不会多,其主要责任就是往前线输血,运送物资,平时也就是征调,收集,归拢物资,顺便协助地方治安!换句话说,青州是钱粮丰富,兵力很少。这也是大赵王朝的一个特点,战区物资都是一张文书命令就近筹措,省得远距离输送浪费人力。这也是郭龙为什么把马步军都调入青州休整的原因。
对于青州骑兵部队的掌控,鲁达想到杜峰,丁少春,陆元这些济源口的将军都在这里,加上自已这个大将军行营的扛把子在一起,有信心调动部队。而郭龙仅掌权几天,大部分时间在行军,骑兵对他没认可,更重要是这支部队的基础骨架都是宗震打造,对大将军的认同归属感高于一切。所以鲁达决定放手一搏。
守城门的士兵看见是穿着盔甲的本城骑兵往城内急驰而来,躲避都来不及,哪敢拦截盘问,那些骑兵刚进城门,一边口里喊着“关城门,”一边拼命抽马前逃。那后面紧追的骑兵相距不五十米,眨眼即到,守卫还没回过神来,那后面的一百多人马,已经风驰电製一般掠过身边,从城门鱼贯而入了。
前面溃逃的骑兵在城里狼奔豕突,到了一处路口后,没有朝闹市而去,而是在拐弯后朝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跑去。
后面的丁少春,陆元等人自是知道,那是他们在城中的驻地,还有青州本来的驻军都在那边驻扎,算是青州的武力担当了。
到得驻军营地前,那逃跑的众骑士不再慌张,齐齐掉转马头,拔出腰刀,屹立不动,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拼命架式,因为前面已无路可逃,营盘前有木栅拦住,几名士兵持矛而立在站岗,有两名骑士翻身下马,拉开拦着的木栅,慌忙跑了进去,显然是报信去了。
鲁达率众也勒马停下,驻足观望,他的目的是征服,收编,而不是杀戮。如果贸然下令冲杀,很可能让济源囗的骑兵互相残杀。此行,能拿下青州最好,若不能最起码也要带回那两千骑兵。他招了招手,杜峰,陆元,丁少春等骑兵将领往前几步,与鲁达,冉闵并立前排。
他想得很清楚,如果镇国大将军宗震不出事,只要拿出兵符,就可轻易接管青州的一切政务,包括军务。但随着宗震的被害,加上泉城将军行营的风波,朝廷以后很可能会行文知会各州府,让兵符作废。但目前,兵符还是有相当震慑力的,要知道,大将军令代表的是正二品官的命令,而普通威武将军最多是正四品,许多将军是从四品或五品,自然要服从。战乱时期,实行的是军管制,什么府主,州官皆由武官兼任,再配一个文书辅佐管理政务,所以鲁达并不担心,因为行营夺兵符的事应该还无人知晓,但自已被通缉的事可能传开了,不过所知道的人应该有限,这点可以做文章。
不多时,营门大开,乌泱泱涌出一大群人,皆身负弓箭,手执兵器,大部分拿的长矛,这是步兵对骑兵的利器,,簇拥着一位盔甲鲜明的中年将军,足有三百多人,其后。营盘深处,不断有士兵朝这边赶来,事出突然,冲突又发生在营门口,众军士接到集合命令都没骑马,拿着武器匆忙赶来。
鲁达用眼神一瞅杜峰,陆元等济源众将,见他们眼中放光,微微点头。便知道这其中不少是济源的骑兵。营盘前是一片偌大的荒原,鲁达示意众人退后,腾出更大的空地出来让对方集结人马。他要一次性解决问题。
那被簇拥的中年将领叫呼延豹,官封威武将军,兼任青州知府,他也是一名汉化的匈奴贵族。前天,郭龙率骑兵入驻青州,从圣旨的内容可以看出,朝廷这次要防范的是汉人内乱,虽然目前外匈奴,鲜卑虎视眈眈,可依然从战区调精乒回内地,其意可知。他一边让人搭箭瞄准敌方,拿长予备战,防对方骑兵冲刺,一方面把涌出的部队往两边疏导。布好阵形。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营门外,几乎所有的军士已全部出列,组成方阵拱卫着营门。郭龙见已方气盛,胆子大壮,悄悄的溜下马,走到呼延豹身旁站定,冉闵看见也没当回事。
鲁达策马缓缓上前几步,手执兵符,指着郭龙大声说:“此人残杀张大发将军,夺兵符,伪造大将军行文,私自调动军队,罪不可恕!”
众济源骑兵将士本来见呼延豹要自已把箭对准昔日的同僚和上司就不解,一听此言,心头巨震;质疑,愤怒的目光瞅向郭龙。
杜峰上前,目注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突然大声喊道:“凡我济源囗骑兵,立即归队!”
身后陆元,韩华等一百多位将士,举起手臂,大声喊道:“归队!归队!”声音回肠荡气,摄人心魄。
郭龙本来准备喊放箭的,看见周围一道道冰冷的目光,他不敢了。他相信,只要自已一挥手说放箭,周围起码有五道刀剑砍向自已。
列好的阵型开始松动,一个个士兵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到骑兵身旁,又重新列好队伍,面向营房!
冉闵紧扣在手的暗器放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刚刚鲁达往前走喊话时,他真担心郭龙或呼延豹喊放箭,如果那样,一张嘴他就会用暗器绝杀他们,再飞身掩护鲁达。
呼延豹则是目瞪口呆,他搞不懂为什么骑兵都是郭龙带来的,如今却走得一个不剩!此刻围着自已的都是青州的原驻军,青卅驻军本来不到八百人,有一部分人出去调运,征集粮食,还有一部分在青州府中,协助文书处理政务。在军营中留下的军士,已经不足四百人。虽然此刻军士们依然搭着弓箭作防御状,但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对面两千多人,还有骑兵,一个冲刺,自已这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