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好。”
“伤的哪只腿?”他单膝跪地后问。
“这只。”她试着抬了一下左腿,疼的倒抽一口凉气。
“别动,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接上。”
制止她动作后,他面色凝重脱去她绣鞋,动作轻缓撩起她裤脚,入目的是她红肿一片的膝盖。
她皮肤过于白,那红肿即便是在灯光下也甚是明显:“我需要确定一下是哪个部位骨折了,要是疼你就说一声。”
她点点头,下一瞬便觉小腿肚子传来微凉触感。
他指尖很凉,所过一处就引得她莫名战栗一下。
直到他手停在腓骨处,她疼的闷哼出声。
“这儿疼?”他低着头,手按了一下腓骨处问。
“对。”她颤着声音答他。
确定了骨折部位,他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胫骨,问题不大,忍着,我这就帮你接回去。”
末了抬眸和她说话:“宁姑娘平日喜欢吃什么?”
虽不明白他突然问自已喜好做什么,但她还是如实答来:“荷花酥、云片糕、豆腐羹、葱泼兔、青梅脯、腊八粥……”
就在她说的起劲时,听到喀嚓一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她疼的“嘶”了一声,随后死死咬住自已唇瓣不让自已柔弱一面展现出来。
可越是这样,就越惹人心疼。
见她眼中水雾一片,他柔声安抚她:“疼可以叫出来,不必强忍着。”
她抹掉因痛而泛出的眼泪,满脸倔强:“不疼,这点疼不算什么。”
对她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曾经在刀尖舔血时身上伤口就没断过,再苦再痛都熬过来了,现在这点伤反而微不足道了。
可她要表现出既疼又要强忍的姿态,这样才能让谢晏相信,让他心生怜意。
低叹了口气,他起身:“骨头才接上最好养一段时间,还债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你不要再去采药了。”
她眉眼低垂,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谢公子,是我拖累你了……”
她眼中又蓄了泪,抬手擦掉后对上他视线:“还债的钱我已经攒一部分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还上了,就不劳烦公子了。”
眉心微微动了动,他神情复杂看着她:“桑宁,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直视他炽烈目光,她愣了一瞬:“谢公子……”
似是反应自已失态,他转过身:“你的伤需要包扎,我去拿药和绷带来。”
不去想她什么反应,他径直出了房间。
雨势渐收,送沈宁回来的男子已经离开,茅草屋周遭一派寂静祥和。
在檐下站了好一会儿,谢砚卿才折返回到沈宁所在房间。
“阿嚏——”
一跨进门槛,就见她双臂环着自已冷的直打哆嗦。
注意力一直放在她受伤腿上,他这才看到她整个人还湿漉漉的,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晚夜乍寒,要是不及时沐浴换衣裳怕是会冻感冒。
“我烧了热水,先沐浴换衣裳了再包扎。”他将药和绷带放到木桌上后开口。
沈宁抱紧自已,被雨水打湿的发粘乎乎的贴在脸上,闻言抖着身子点点头。
“能不能麻烦谢公子给我找根能拄拐的木棍来?”她眨着眼看向他,表情显的有些局促。
他眸光微沉。
她这是不想麻烦他?
还是怕与他有肢体接触引起他反感?
或许两者都有。
敛了表情,他直接攥住她胳膊将人提起来:“我扶你去浴房。”
感受到她身体绷紧,他清咳一声为自已找理由:“我并非不近人情的人,你是我救命恩人,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她抬头,望向他俊美无铸的脸:“谢公子,其实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挺好的,人也温柔,并没有……并没有不近人情。”
说完她故作羞涩的垂下脑袋。
听到她夸赞自已,谢砚卿一颗心没由来的乱撞。
喉结滚了滚道:“到了,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备热水来。”
“公子的伤……”她倏的拽住他手腕,水光潋滟的眸子关切的看着他。
他回眸,四目相对,她猛的回过神抽回手跟他道歉:“对、对不起谢公子,是我唐突了。”
她佯装害羞的不知所措,一双手无处安放。
视线从自已被她触碰的腕间扫过,他面上不辨喜怒:“没关系。”
目送他背影出去,沈宁唇角不受控制上扬一抹弧度。
苦肉计果然奏效。
什么不喜人触碰,就不信在她攻势下他能一直坐怀不乱。
替她准备好热水后谢砚卿出了浴房。
门关上后才想起没给她拿衣裳,正打算询问,想了想又打消了念头。
“罢了,等她沐浴好再问不迟。”
考虑到她腿受伤不便,他决定今夜晚饭自已动手。
这两天帮着一起做饭耳濡目染他也会了一点,味道肯定不如她做的好吃,但应该能吃。
他煨好米饭,把菜洗好备用正打算下锅翻炒,浴房传来沈宁声音。
他走到浴房门前问:“宁姑娘是要我拿一下干净衣裳吗?”
屋内静默了几息,传来她羞赧声音:“对,衣裳在房间左侧的柜子里,麻烦谢公子了。”
“好,你等着。”
他朝她房间走去。
他还是初次进女子房间,桑宁的房间比他想象中的要简洁单调。
一进屋看到的就是床、左边是放衣物的柜子、右边靠窗的位置置了张长桌,桌上摆了一盆风雨兰,旁边是摆放杂物的木架子,上面堆满了医书。
他面露讶色,一个女子竟单调的连一面铜镜都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她那么辛苦挖草药还债,房间这么单调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衣裳折叠整齐摆放在里面,只是在看到女子所穿的青色肚兜时他面上一烫。
经过这段时日相处,他清楚她人品,定然不是故意这样摆放让他看到的。
指尖发烫将衣裳拿出来,许是动作太大,压在衣裳最下面的物什被带了出来,嗒一声掉在了地面上。
他俯下身去捡拾,在看清物什后眸光一凛,眉头紧紧拧起:“这枚玉佩我不是让桑宁拿去当了吗,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