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选了个大饭店，包厢两桌，一桌坐男队，一桌坐女队，有时候球队分的还是挺清的，男女有别。
姜衫本就是随行，坐在小葡萄旁边的边角上，也不太说话。大家都是一个队里的，讨论的自然是队里的话题，姜衫也不便参与。
就一个劲儿的猛吃。
女桌姜衫，男桌赵翼德，吃的旁若无人，专心致志。梁赢看一眼那桌，又看一眼旁边的赵翼德，不禁笑了，难怪两人能做朋友。
“阿翼，烤鸭好吃吗？”
赵翼德看一眼温柔看着自已的梁赢，温柔的有点瘆人，咧嘴笑了：“好吃。”
梁赢摸了摸他的头：“好吃就多吃点。”
那口烤鸭突然有点不香了，赵翼德有点迟疑，把手里那块烤鸭皮颤颤巍巍的递了上去：“你吃？”
除了他想吃，赵翼德想不出别的原因，他突然这么吓人的温柔了。
他可以是撒娇、臭屁、使坏、沉稳、严肃、不耐，甚至可以是甜美，但不能是现在这种，该死的温柔。
梁赢立刻侧身别开了头，露出一些嫌弃。
“不吃。”
好，正常了，强迫症加洁癖晚期患者，别人夹过的不吃，不包成豆腐块一样工整不吃。
梁赢笑嘻嘻的递回嘴里，真香，又多吃了一块儿。
男队女队同聚，加上要开车，所以没有喝酒。好不容易吃完，姜衫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大饭局吃得怪累人的，自已又是局外人，吃得分外煎熬。
来的时候坐的蔡永强的车，回的时候姜衫自然的也找蔡永强的车。
却在门口看到副驾驶的赵翼德探出头朝自已挥手：“衫衫，来！”
是梁赢的车。她认得出来。
姜衫挪步过去，就看到驾驶座的梁赢。
“我跟蔡指导回去。”
“蔡指导今天回家一趟，他让你跟我们回去。”
哦，蔡老头回家了。
“那我跟小葡萄坐周楚天的车吧，她刚刚还问我了。”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梁赢看着她，开口道：“秦蔓跟樊玉玲在他车上，你还要跑到哪儿去？”
哦，好吧。姜衫拉开后座车门，伸腿迈进去。没事，赵翼德不是在的吗。
梁赢从车内后视镜往后看一眼，看她落座系好了安全带，笑了笑，车辆缓缓启动。
“衫衫，你吃饱了么？”
赵翼德跟姜衫自然的搭话。
“吃饱了，”一晚上光吃饭没说话，能不吃饱么，“怎么了，你没吃饱？”
“还行，晚上的菜还行。”
赵翼德扭着头跟她说话，姜衫便往车座中间挪了挪，方便看着他。
“你要是还想吃点什么，我陪你去。”
迟一点归队应该没事，她按亮手机看时间，离门禁还有段时间，何况，蔡永强不是回家了嘛！
“其实，再吃两口关东煮也不是不行。”就算吃的再香，教练在也会缩减食欲，但是此刻，和好朋友在一起，当然就胃口大开了。
“好啊。”
姜衫一答应，赵翼德就又笑出他的八颗贝齿，试探的看着开车的梁赢：“梁梁，能去不？”
梁赢还没搭话呢，姜衫率先开口：“他先回去也行，我们可以打车。”
梁赢一听，下意识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先回去？”说完又感觉语气是不是太直了，转了个话头，“我起码会开车吧。”
语气放软，甚至有点委屈。再怎么说自已也有点利用价值吧，怎么他们出去吃东西第一个把他排除了。
“我买单。”
说完又补了一句。
姜衫一时语结，一旁的赵翼德不明所以，听到梁赢又同意接送又同意买单，只顾着开心了：“衫衫是怕你开车累，一起去一起去，一会儿顺道买杯饮料。”
一个红灯。
梁赢状似随意的从后视镜瞥了一眼，试图分辨后者的神情，但是姜衫低着头在查看最近的便利店和茶饮店。
“离宿舍三公里有一家便利店，旁边有喜茶，去那个吧，近一点。”
查看一番后，姜衫抬头，跟前面的人商量。
“好啊，我喜欢喜茶的果茶。”赵翼德表示赞同。
梁赢本来就没准备吃，当然去哪儿都同意：“把地址发给我，我导航。”
姜衫把地址微信发了过去，梁赢点开，上一条是姜衫回复的一路顺风。嗯，更来气了！一旁的赵翼德探头过去看，原本是想看看店，结果看到两人的对话框。
衫衫姐回复梁梁这么官方吗？而且，还爱搭不理？
上次比赛他俩住一屋，回去前夜，他给衫衫发消息汇报行程的时候，梁赢就在他旁边。难怪当时夺走他的手机看呢，原来是衫衫不搭理他。
但是衫衫回他回得可热络了，又是欢迎回家又是鼓励安慰的。
这落差！
心大如赵翼德此刻也默默的捏了把汗，难怪衫衫让他先回去，自已这下可是踢到铁板了。以前衫衫就说，他和梁赢一样重要。现在好了，好像自已更重要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虽然没有衫衫的关心，但是他有金牌啊。人也不能哪样都占吧？
但是，他俩不一直是好朋友吗？这突然的冷漠啥时候的事啊？
一番思想博弈，好不挣扎。甚至肚子都不饿了。
“一会儿我下去买吧，你们别被拍了！”
幸亏身后的姜衫说话了。
“阿翼，吃什么？”
赵翼德一阵冷汗：“要不先问问梁梁吧，梁梁，你想吃什么？”
恰好到了，梁赢侧边停住车，径直打开车门下去，一边带上了一个口罩，绕过车尾走到姜衫那侧。
姜衫还没反应过来，车窗上出现一道黑影。咚咚——敲车窗的声音。
她赶忙摇下车窗，梁赢支着身子撑在车窗前，口罩之上是是一双发亮的眼睛：“我们去买，你要一起去吗？”
“那我在这等你们！”
这样起码杜绝了拍到同框的可能，也不会传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传闻。
梁赢看她一眼：“想吃什么？”
“想喝多肉葡萄！”
口罩之下，他似乎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敲了敲车身：“关上车窗！”随后扭头叫上前座的赵翼德，朝对面的商铺走去。
姜衫看着他俩走远，车窗慢慢升起，车内的冷气渐渐减弱。
有时候，人生真是避无可避。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漫长，空间里的梁赢的气息无孔不入，他惯用的湿巾，他整理有序的物品。要命。
姜衫打开手机，连上车载蓝牙，播放歌曲来将这些驱逐。
《浴室》——DecaJoins
“终于忘记你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梦里～”
他们回来的时候，姜衫都有了些困意，她听到声响，匆匆关闭了音乐。赵翼德手上提着大包小包，一股香味蔓延开来。
梁赢进车的时候听到的残存的音乐声，看了看显示屏，扭头把手里的多肉葡萄递给姜衫：“想听什么接着听。”
姜衫忙不迭去接，冰沙到手里有些冻手。
“只是等你们的时候有些无聊，随便放放。”
“我们已经尽力了，梁梁一直催，差点没买成羊肉串。”赵翼德一边解释一边抱怨。
原来还买羊肉串了，难怪用了这么久，她还以为是喜茶大晚上排队。
“羊肉串好香，肯定好吃。”
姜衫笑笑，一旁的赵翼德一听，马上嘟嘴看着一旁的梁赢：“你看吧，我就说衫衫喜欢吃。”
本来梁赢嫌慢不让买，但是赵翼德说姜衫也喜欢吃，就心软了。他不想她一个人在车里等太久！
梁赢哼笑一声，算他聪明。
姜衫一边把管子插到杯子里，一边朝赵翼德伸手：“让我尝尝！”
赵翼德听到声响，惊恐的回头：“衫衫，梁赢的车不让吃东西，喝也不行。”
姜衫第一口多肉葡萄刚到嘴里化开果味，第二口还卡在喉咙里没有咽下去，一时之间愣在原地，不知道这口该不该喝下去。
啊，对啊，早该想到，这种强迫症患者面前应该注意的。
对比起来，梁赢显得过分淡定，缓缓将车开出去，丢下一句：“没事，可以。”
姜衫认真的思考着这句可以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决定先咽下这一口再说。
赵翼德瞪着圆圆的眼睛，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也能喝吗？”
梁赢瞥他一眼，他感觉到了冷气。“你喝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喝了，我马上装回去。”姜衫刚咽下这一口，赶忙把饮料重新装回打包袋里。
“没事，车反正是要洗的。”
姜衫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旁蠢蠢欲动的赵翼德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猛的用管子戳开饮料，空间里一声巨响。
猛喝一口，嗯，这自由的气息。
他也有在梁赢车上吃东西的一天啊。果然，人只要活着，什么事都会等到的。
姜衫还在迟疑要不要接着喝，前座的赵翼德隔空递过来一串羊肉串，一脸天真无邪：“来，衫衫，乘热吃。”
那是头一次，姜衫感觉到了赵翼德身上前所未有的大胆。有这样的勇气在球场上，你打谁都会成功的，阿翼。
姜衫默默的看了看前面的梁赢，看他好像还是云淡风轻的，弱弱的接了过来。嗯，真香。
“或者你开天窗呢，可能伤害值小一点儿。”
姜衫提议。
梁赢笑笑：“我是怕脏。”言下之意，不是怕味儿。但是车窗还是启动，缓缓的打开了。姜衫略略放心了一些，开始认真的吃，扭头又把饮料掏了出来。
梁赢看了一眼，嗯，吃的很香。
明明餐桌上这两人吃的最多，怎么这会儿还吃这么香？就是爱车遭罪了。
还没开到宿舍，赵翼德就嚷嚷肚子疼，非得梁赢找个公厕停下，梁赢只好把车停在公园旁边。
姜衫和他下车在路边等他。
“别吃那串了，估计肉不干净。”
看着姜衫还吃，梁赢有些不放心的提醒。
“他估计是刚回国水土不服，我吃着很新鲜。”姜衫对他的建议不予采纳，吃完了串开始吃关东煮，也是不想两个人就这么干杵着。
怪尴尬的。
梁赢看她吃了一会儿，思考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开口。
“你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姜衫咬下一口福袋，差点没把自已烫着：“什么？”
抬头看着对面的梁赢，难以置信。梁赢却望着她，目光沉沉，这样具有威慑力和侵略性的目光，她只在他打比赛的时候看过。
还有刚刚，他撑在车窗上，带着眼罩看她。
梁赢看她一脸惊讶，稍微松了口气，嘴角却忍不住向下压，有些沮丧：“他们说，你最近可能是谈恋爱了，是吗？”
这一句语气很软，像是委屈。
姜衫愣住，原来大家是这样想的嘛。出去就是谈恋爱？如果现在不解释的话，就会做实，那是不是也算少了很多麻烦呢？
这样的话，梁赢就会，和自已保持距离吗？起码，好像会变得稳妥。就会真的像朋友那样了，对吧？
姜衫想。
看她不开口，梁赢又后悔，干嘛要问呢！
好一会儿，姜衫松开笑意：“梁赢，女生也需要建功立业的。”
“你有你的冠军要拿，我也有我的，难道我忙就只能忙着谈恋爱吗？”
听到她的否定回答，梁赢一时有些结巴：“啊——不——不是。”
“我没那样想，我只是担心，我，我听他们那样说，我——”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姜衫笑了起来，悠然的喝了口手里的冰沙。
嗯，她刚刚想明白了，如果会让他误会，她不要。
梁赢懊悔，都怪男队那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瞎扯，他又多想了一些，又撞到姜衫穿着裙子穿去玩，又一个月住外面，总之都怪他。
“我真没那样想。”
姜衫看着他着急解释的样儿，早就不在意了，转头问道：“梁赢，你几岁开始学打乒乓球的？”
话题突转，但梁赢乖乖回答：“6岁，上小学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