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会照常升起,也会照常落下。
黄昏时分,裴倩还在最后的光照下编织着草篮,自从那日看到裴富的表里不一后,裴倩就知道他靠不住,只是奶奶正沉浸在儿子回来的喜悦中。这两日都期待着裴富能来回家吃饭。
奶奶坐在门口和龙家媳妇摆弄着收音机,听着外界不同的声音也算是长了见识。
虽说奶奶听着收音机,但是眼睛总盯着村头看,希望下一秒就能看见裴富出现,昨天等到天黑裴富也没出现,整个人都很失落。
龙家媳妇也回家做饭去了,奶奶还在门口坐着,裴倩就有点看不下去。
“奶奶!我饿了!”
奶奶恋恋不舍的盯着村口,揉了揉眼睛,好像没听见裴倩的声音。
裴倩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奶奶身边说。
“奶奶!我饿了!”
奶奶被吓到一激灵。
“亖妮子!要吓死我啊你!”
眼看奶奶的手要打下来,裴倩一闪。
“我都快饿亖了!这么晚了你宝贝儿子不会回来了!”
奶奶白了她一眼,依旧望向村口。
裴倩看奶奶不动于衷,夺过收音机就跑。
“你不做饭,我就不给你,你买了那么多好吃的不做,都要放臭了!”
奶奶直接生气了,追着裴倩要收音机。
“你给我拿过来,一天天就知道吃,你就那么馋!”
“那东西放两天就酸了,你不给我吃,你儿子也没办法吃了。”
正属热夏,奶奶买了一些鱼肉,等着给裴富做着吃,裴富不来,奶奶就不做,也不让裴倩吃。
“我扔了都不给你!把机子给我拿来!”奶奶现在满心只有儿子,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我不!昨天都没饭吃,今天又不做饭,你儿子不来,我们都不吃饭了嘛!”
裴倩也是气愤,为着这样一个满嘴谎话的儿子自已的日子都过不好了,完全是浪费感情。
奶奶着急的很,应是真的生气了,表情变得扭曲。着急的站在原地拍着大腿喊。
“你怎么能跟我儿子比!!你是个什么东西!饿死你都活该!把机子还给我!!!”
这歇斯底里的声音,真把裴佳吓一跳呆愣在原地,没想到奶奶会这个样子,也没想到奶奶会说这种话。
「是啊,我怎么能和她儿子比呢」
奶奶看裴倩站在原地,立马小碎步跑过去,夺过收音机,仔细检查。刚调好的频道在裴倩奔跑中给弄没了,只剩沙沙的声音,奶奶就觉得是裴倩把机子给弄坏了。
一气之下,随手捞起扫把就打在裴倩身上。
“你看我儿子疼我你难受了是吧!机子坏了你高兴了吧!怎么不把你饿亖!都是你!占了房子!我儿子才不能回家住的!都是你造的孽!”
裴倩站在原地,任由奶奶的扫把向自已撒气。一下又一下。
「打得好,打了人就清醒了」
一遍一遍的抽打在身上,小时候的记忆又在眼前浮现,小小的自已眼里充满悲伤,那明亮的眼睛在向自已求救。
就像陈老师讲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裴倩叹了口气,面向奶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扫把,细碎的短发盖着脸,只留出两个无神的眼睛看着奶奶。
奶奶要使劲夺过来,连续几下都没成功,嘴上依旧没停的骂着那些熟悉的词。
“嘘——”
裴倩对着奶奶把手指放在嘴边,她想让奶奶闭嘴。
奶奶果真停了下来,毕竟还没见过这种回应呢。
裴倩盯着奶奶的眼睛,不慌不忙的说着。
“你儿子那么好,怎么不来看你?你儿子不来,就拿我撒气。是吗?”
是啊,已经好久奶奶没这么发过脾气,自从裴富回来,奶奶越来越似从前。
像是被说中心事,奶奶竟然撇起了嘴,撒开了扫把,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不知是伤心,还是因为拿裴倩撒气的愧疚感。
裴倩把扫把扔在地上,缓缓的朝厨房走去。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不光是我长大了,你的儿子也不是从前那般了,一成不变的人早晚会被过去所伤害,我不会走,也不会亖,我就这么看着,看着你口中的好儿子是如何对你好的。」
裴倩走到厨房,奶奶把买的鱼肉藏在柜子里,外面上了一把新锁。里外都飞着苍蝇
「哼!明摆着防我呢?」裴倩只觉得可笑,不愧是奶奶,还保留着当年的喜好。
吃的都藏了起来,可能是柜子放不下了,有一些白面在外面。裴倩看着白面,不由的笑出了声。
“呵!真是巧啊,那时候也是这样一些面。”
看着那些面,小时候吃不生不熟浆糊的自已好像就在自已身边。
“这次咱们不吃浆糊,咱们吃面条。”
裴倩哄着小时候的自已,好似看见了小小的她在对自已笑,这怎么不算是救赎呢。
和面,擀面,切面,烧水,下锅。
陪着小时候的自已一起做了一碗面,还是坐在了角落里的草堆上,若小时候的自已碰见现在的自已,估计也不会受那么多苦吧。
奶奶还在地上抹着泪,现在不比从前,以前谁家有动静就会来看看,现在都各过各的,不与外人牵扯。
咚,咚,咚咚~
收音机有了声音,是晚间新闻开始了。
奶奶抱着收音机跟抱个孩子似的,宝贝的不行。自已擦擦眼泪,饭也不吃回到屋里听收音机,因为裴倩在外面,不能白白让她听收音机。
像小时候一样,裴倩再次把草铺在地上,躺在上面看天上的星星。
「在屋里久了,就会忘了在外面的日子,不过,这星星怎么看都比小时候亮的多」
——
开着豪车的大哥把裴富送到旅店附近,打了招呼就走了,临走前不忘调侃一下队长,说要回去看看队长还在不在门上。
裴富把合同折叠起来放在钱包里,又放在西服的里兜处。
看着邋遢的外表裴富心里想,「还好天黑了,要不然自已这个模样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裴富小跑着回到旅店,一进门可把裴佳吓一跳。
“哦!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恶心!”
“别说了,你恶心,我比你还恶心!哎,说来话长,我得先洗个澡!”
“那还做饭嘛!我娘俩可饿啦!”
“不做了,你们出去吃吧,给我捎点。”
裴富现在只想把自已洗干净,这一天从头到尾真是太刺激了。
裴佳也不太在意裴富的事,给自已涂了个大红唇带着裴强就出门,主要是今天她心情很好。
夜里。
这两口子都不似之前那么腻歪,背对着背休息,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