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李庚年问。
孟东亭看着那些漂浮的光点,有些犹豫:"师父,我感觉好像都是我的......"
"当然都是你的。"老人狰狞一笑,"因为这些都是关于同一件事的记忆!"
李庚年神色一凝:"你把他的记忆分割了?"
"不然呢?"老人说,"一个完整的记忆太显眼,但要是分成几十片,谁能发现异常?"
"有点意思。"李庚年说,"怪不得你要用勾魂司的法器,原来是要追踪这些碎片。"
"说得没错。"老人得意道,"我还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
"天衣无缝?"李庚年笑了,"如果真是天衣无缝,就不会有人大白天跑去醉仙楼打听阴德交易了。"
老人脸色一变:"你是说......"
"那个'鬼商'啊。"李庚年说,"他虽然死了,但生前做过的交易可都留下了记录。你说,他为什么会突然认罪?"
"你......"老人突然明白过来,"是你让他说的!"
"不。"李庚年说,"是忘川酿让他说的。地府特供的美酒,连鬼魂都能醉。醉了的鬼,总会说些真话。"
"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只是好奇。"李庚年说,"为什么会有人专门收集这些交易记录。直到......"
他看向那些记忆碎片:"直到我发现,这些记录里藏着一个秘密。"
老人神色一凝:"什么秘密?"
"你说呢?"李庚年说,"一个敢用勾魂司法器的人,一定知道规则交易吧?"
此话一出,整个店铺的空气都凝固了。那些漂浮的红线突然剧烈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你......"老人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怎么会知道规则交易?"
"因为我是点卯官啊。"李庚年轻声说,"专门负责记录规则运行的点卯官。"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油纸伞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在这光芒中,那些记忆碎片开始产生奇异的变化。
碎片中的景象渐渐清晰:一个个交易场景在空中浮现,有人在典当寿数,有人在买卖运势,还有人在交换气运......
但最醒目的,是那些若隐若现的符文。每一笔交易完成时,都会有一道符文悄然生成。
"这就是规则的痕迹。"李庚年说,"每一次非常规交易,都会在规则中留下印记。"
"不可能!"老人厉声道,"这些印记明明已经被清除了!"
"清除?"李庚年笑了,"你以为点卯系统是那么好糊弄的?"
他从袖中取出勤务录:"你知道为什么这本册子叫'勤务录'吗?"
"这......"
"因为它记录的不只是考勤,更是规则运行的轨迹。"李庚说,"比如,某人在某时某刻,违背了哪条规则......"
老人突然暴怒:"够了!"
他猛地一挥手,无数红线交织成网,向李庚年笼罩而来。但诡异的是,那些红线刚一接近勤务录,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自动在纸页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你看。"李庚年说,"规则在记录你的违规行为。"
"不!"老人疯狂地挥舞双手,更多的红线飞射而出。但结果都一样,全都被勤务录吸收,化作一行行整齐的文字。
孟东亭看得目瞪口呆:"师父,这就是点卯系统的真正作用?"
"对。"李庚年说,"所以你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觊觎你的记忆了吗?"
"因为......"孟东亭看着那些碎片,突然明白了什么,"因为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没错。"李庚年说,"你亲眼目睹了一场规则交易。而且是......"
他看向老人:"最高等级的那种。"
老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什么都知道?"
"不。"李庚年说,"我还不知道你们究竟在交易什么。但是......"
他轻轻抖了抖油纸伞:"很快就能知道了。"
伞面上的符文开始发光,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竟然一点点向孟东亭聚拢。
"师父......"孟东亭感觉头有些晕。
"别怕。"李庚年说,"让我看看,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记忆碎片渐渐重组。画面中,孟东亭正走在一条昏暗的街道上。前面有个人影在引路,正是那个青衫道士。
"等等。"李庚年说,"往前倒一倒。"
画面开始回退。这时能看到,青衫道士是从醉仙楼出来的。而在醉仙楼二楼的窗口,一个人影正在注视着这一切。
"天规院的人?"李庚年眯起眼睛。
老人突然笑了:"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嘛。"
"所以这是一场连环局?"李庚年问,"天规院、地府、还有你们这些收集规则的人......"
"不止。"老人说,"你难道没发现最有趣的一点吗?"
"什么?"
"为什么你的徒弟,会'恰好'撞见这场交易?"
李庚年神色一凝:"你是说......"
"对。"老人狞笑,"有人特意安排他在那个时间出现。"
孟东亭听得心惊:"师父,他们是冲着您来的?"
"不。"李庚年说,"是冲着点卯系统来的。"
他看向那些还未完全重组的记忆:"让我们接着看。"
画面继续。青衫道士带着孟东亭拐进一条小巷,在一扇朱红色的门前停下。门上贴着一张符纸,上面的文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李庚年凝神看去,突然脸色大变,"渡劫司的门符!"
"终于发现了?"老人得意道,"可惜......"
话未说完,整个店铺突然剧烈震动。那些漂浮的红线开始疯狂舞动,发出刺耳的声响。
"不好!"老人脸色大变,"他们要......"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李庚年说,"孟东亭,把记忆收好,我们该走了。"
"可是师父,后面的画面......"
"不用看了。"李庚年说,"因为正主要来了。"
果然,店铺的墙壁开始扭曲变形,一道道裂缝在空中蔓延。而在裂缝的另一边,隐约能看到一个熟悉的场景。
那是渡劫司的大门。
"有点意思。"李庚年说,"这场局,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