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醉仙楼就来了位特殊的客人。
"您要的茶。"掌柜亲自端上一盏清茶，"刚泡好的龙井。"
坐在窗边的黄泉使瞥了一眼茶盏："我记得上次来，你这还没有龙井。"
"托一位贵客的福。"掌柜笑道，"前些日子刚进的新茶。"
"那位贵客......"黄泉使若有所思，"是不是姓李？"
掌柜脸色不变："客人的姓名，我们一向不问。"
"是么。"黄泉使轻轻抿了一口茶，"那你可知道昨晚城南发生了什么？"
"些许异象罢了。"掌柜说，"听说是哪家在拆房子。"
"拆房子？"黄泉使笑了，"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拆房子能把阴阳两界的规则都扯动。"
掌柜正要说什么，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
"回禀使者。"一个阴差快步上楼，"地府来了新密令。"
"什么密令？"
"封锁阴阳两界的交易渠道，严查所有可疑的规则变动。"阴差递上一道文书，"尤其是......"
他压低声音："渡劫司相关的痕迹。"
黄泉使接过文书看了看，突然问："昨晚那家当铺的老人呢？"
"失踪了。"阴差说，"属下去查时，只在店里找到一面铜镜。"
"铜镜？"
"对，就是那面能照见鬼魂的。"阴差说，"不过现在镜子已经......"
"碎了？"
"不。"阴差摇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镜面完好，但上面却布满了细密的符文，每一道都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是......"黄泉使仔细看了看，脸色突变，"天规院的封印？"
"不止。"掌柜突然开口，"你再仔细看看。"
黄泉使凝神看去，果然发现在那些符文之下，还隐藏着另一层更古老的纹路。
"渡劫司的手笔。"她说，"看来昨晚还有别的客人去过。"
"说起客人......"掌柜像是想起什么，"使者要不要尝尝这个？"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坛酒。
"忘川酿？"黄泉使挑眉，"你们这小店，居然有这种酒？"
"不瞒使者说。"掌柜压低声音，"这是李大人存的。说是要请个贵客。"
"贵客？"
"对。"掌柜说，"好像是个判......"
话未说完，楼下又传来一阵响动。
"杜林判官到。"一个声音从楼下传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掌柜笑着要去取酒杯。
"且慢。"黄泉使说，"你确定这酒是要请他的？"
"李大人是这么说的。"
"有意思。"黄泉使看着楼梯口，"他怎么知道杜林今天会来？"
话音未落，杜林已经走上二楼。他手里还拿着那根曾在城东工地出现过的短杖。只是现在的短杖已经失去了光泽，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木棍。
"杜大人。"掌柜作揖，"李大人留了坛酒，说是专门......"
"我知道。"杜林打断他，"不过在喝酒之前，我想请教使者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
"地府的新密令，"杜林说，"为什么要专门提到渡劫司？"
黄泉使微微一笑："大人觉得，一个已经消失的机构，为什么会在最近频频出现？"
"你是说......"
"昨晚那家当铺啊。"黄泉使说，"不仅有天规院的人去过，连渡劫司的痕迹都找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杜林沉默片刻，突然问："所以李庚年......"
"他在雷部任职时，"黄泉使说，"是负责管理法器的。"
"原来如此。"杜林若有所思，"难怪他一眼就看出这根短杖有问题。"
"不止。"黄泉使端起茶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人假扮地府的人做买卖？"
"为了钱？"
"太浅显了。"黄泉使说，"如果只是为了钱，何必要收集那些规则交易的记录？"
"你是说......"杜林突然想到什么，"他们在找什么东西？"
"对。"黄泉使说，"而这个东西，很可能和渡劫司有关。"
就在这时，一片树叶从窗外飘进来，轻轻落在桌上。
"时候到了。"黄泉使说，"李大人应该已经在等了。"
"在哪？"
"地府。"黄泉使说，"他刚才已经过去了。"
杜林一怔："什么时候？"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黄泉使指了指那片树叶，"你看。"
树叶上赫然写着一行小字：「天规初立，渡劫司解散。今有密令，封印已开。」
"所以说......"杜林看着树叶，"他是去查封印的事？"
"不。"黄泉使说，"他是去见一个人。"
"谁？"
"判官司的蓝判官。"黄泉使说，"就是那位常在茶摊煮茶的。"
杜林神色一凝："她不是已经......"
"消失了？"黄泉使笑道，"那要看是在谁的记录上消失。天规院有天规院的册子，地府有地府的生死簿，而渡劫司......"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掌柜："当年的记录，好像是在雷部保管的。"
掌柜只是笑笑，给两人各倒了杯酒："尝尝吧，这可是珍品。"
杜林端起酒杯："所以当年雷部那场事故......"
"不是事故。"黄泉使说，"是有人在销毁记录。"
"那为什么......"
"因为有人偷偷留了一份。"黄泉使说，"就藏在点卯系统里。"
此话一出，连掌柜都露出惊讶的神色："使者的意思是......"
"你们想想。"黄泉使说，"为什么点卯官会负责管理法器？为什么勤务录能记录规则变动？为什么......"
她指着窗外："为什么那些交易会留下痕迹？"
杜林若有所思："因为点卯系统本身，就是渡劫司留下来的？"
"没错。"黄泉使说，"而李庚年，不仅知道这个秘密，还在暗中收集那些交易记录。"
"为什么？"
"因为每一次规则交易，都会在点卯系统里留下印记。"黄泉使说，"这些印记连起来，就能找到当年那份完整的记录。"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钟响。那是黄泉路上的引魂钟。
"走吧。"黄泉使站起身，"该去见证一场久违的重逢了。"
杜林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会有麻烦吗？"
"当然。"黄泉使说，"不然地府也不会突然下这道密令。"
掌柜默默收起酒杯，看着两人离开。等他们走后，才从柜台下取出一本古旧的册子。
那是一本勤务录，但已经泛黄发脆。扉页上写着一行小字：
"天启三年，雷部文档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