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大地,郭昭阳驾驶着他的五菱宏光在荒凉的道路上疾驰。战火的阴影如同笼罩在心头的乌云,让他心情沉重,但他内心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强烈。他的家在前方,越接近家乡,郭昭阳对家人的思念就愈加浓烈,那种回到亲人身边的渴望支撑着他一路向前。
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尤其是夜晚,炮火的黄光时不时地在四周闪烁,天空被照得明暗不定,仿佛被撕裂的伤口在夜空中滴血一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不时传来,似乎无处可逃,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焦灼的气息,夹杂着破败和绝望的味道。
到了第三天,郭昭阳终于进入了家乡的范围。可迎接他的却不是故乡的安宁,而是一片浑浊的洪水,翻涌着浑黄的水流,将昔日的河床淹没。原本他记得,这条河几乎已经干涸多年,水流稀少,甚至村里的老人们常叹息着河流渐渐枯竭,而如今,洪水居然泛滥到了如此程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洪水不仅仅覆盖了河床,甚至溢出了河道,浑浊的水流四处蔓延,将不少乡间的小路都淹没了,泥泞和杂物混杂在水中,形成一片可怕的景象。郭昭阳只能冒着风险选择绕远路,从更为崎岖的小道穿行。路上,他的车在泥泞中打滑,轮胎深陷泥水中几度抛锚,四周都是被水泡烂的树木和杂草,像是一个巨大的陷阱在阻碍他的回家之路。
几个小时后,郭昭阳终于驶进了村子的入口。这里的景象比他想象中更加凄凉——破旧的房屋在洪水的侵蚀下显得岌岌可危,有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缝,地面满是泥泞,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般破败不堪。村里的人们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惊恐,仿佛随时会有新的灾难降临。
郭昭阳停好车,疲惫地向家中走去。村子的土路因为战乱和洪水的影响,变得异常泥泞,每走一步都仿佛被大地拖拽一般,他踉跄地踩着路上的水坑,泥水溅到他的裤腿上,但他顾不得这些,只是急匆匆地朝着自家的方向奔去。那栋矮小的土房子,那里是他心中唯一的港湾。
终于,他看见了那熟悉的门口。门前的几株老树因为洪水的侵袭而显得更加斑驳,但在他的眼中,这些是他记忆中最温暖的风景。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轻轻推开了门。
“伢老子,娘老子!”他在门口轻声喊着,声音带着些哽咽。
屋内的父母听见他的声音,立刻从房间里跑出来,满脸惊喜地望着他。母亲的眼眶瞬间红了,她用粗糙的双手捧着郭昭阳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与喜悦,“昭阳,你……你回来了!这一路,受苦了吧?”
郭昭阳点了点头,轻轻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娘老子,我回来了,我平安回来了。”他哽咽着说,强忍住泪水,但眼眶已湿润。
父亲在一旁,黝黑的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他深深地注视着郭昭阳,缓缓地点头,叹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的话语虽然简单,却蕴含着无尽的深情。
郭昭阳望着父母,发现他们的容貌似乎憔悴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比以前更深,眉宇间的愁绪更是无法掩饰。这段时间的战乱和灾难,让他们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不安。
母亲拉着郭昭阳的手,满怀怜惜地说道:“你这几天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吧?饿坏了吧?别着急,娘老子这就去给你准备吃的。”说着,她便往屋后的小地窖走去。
郭昭阳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感到一阵温暖和酸楚。他知道,战乱年代,粮食和物资成了最珍贵的东西,平时父母为了节省粮食,也许自已都吃不饱,却还是惦记着给自已留些好吃的。
不一会儿,母亲提着一只鸡走出来,眼中带着一丝不舍和决然。她小心翼翼地将鸡放在地上,对郭昭阳说道:“这只鸡,还是娘老子前几个月偷偷藏下来的,原本想着以后留给你补补身子,今天你回来了,正好给你补补。”
父亲在旁边点头附和道:“现在村里的人都不太平,物资稀缺,有时候人性险恶起来,什么都敢抢。不过你放心,今天这顿饭,咱们全家好好吃一顿!”
郭昭阳心中一阵酸涩,看着母亲利落地拿起刀准备宰鸡。他伸手阻拦,“娘老子,这只鸡还是留着吧,留着以后慢慢吃。我现在没事,够吃就行。”
母亲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回来了,就要吃好的,今天这顿,就算家里最后一只鸡,娘老子也要给你做了。”说着,她便走进厨房,开始准备。
郭昭阳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父母对自已的爱没有任何保留,即使在这样的乱世中,也会把最好的留给他。他转头看向父亲,父亲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地陪着他坐在院子里。
傍晚,厨房里飘来阵阵鸡肉的香气,混合着柴火的味道,让郭昭阳心中升起一种久违的安定感。他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这种家乡的味道了,每一缕香气都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回忆。
母亲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微笑着将碗递到郭昭阳手里,“来,昭阳,趁热喝,喝了暖暖身子。”
郭昭阳接过鸡汤,双手微微颤抖,他感到眼眶一阵发热。他轻轻地吹了吹,喝了一口,浓郁的味道让他几乎哽咽,鸡汤带着母亲的关爱和家的温暖,温暖了他的心田。
“好喝吗?”母亲微笑地望着他,眼中满是关切。
郭昭阳点了点头,哽咽道:“好喝,真好喝。”他感觉到喉咙哽住了,努力压抑住泪水。
一家人围坐在简陋的餐桌旁,父亲拿起筷子,示意大家一起开动。父亲沉稳地夹起一块鸡肉,放在郭昭阳的碗里,微笑道:“吃吧,多吃点,好好补补身子。”
这一顿饭,他们吃得缓慢而郑重,仿佛每一口食物都蕴含着深深的情感。在这个动荡的年代,能与家人团聚,能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是一种无比珍贵的幸福。餐桌上的气氛温馨而祥和,三人相对而坐,彼此的眼中充满了安慰和温暖。
饭后,母亲忙着收拾碗筷,父亲则带着郭昭阳坐在院子里,点燃一支旧烟卷,轻
轻抽了一口,叹道:“昭阳,乱世艰难,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已。”
郭昭阳重重点头,他看着父亲满是皱纹的脸庞,感受到那份深沉的父爱。他知道,回到家中只是短暂的休憩,前方依然充满未知的挑战。但此刻,在父母的关爱中,他感到无比的力量。
夜深了,月光洒在院子里,一家人坐在一起,谈天说地。那一刻,他们仿佛回到了平静的从前,忘却了战火纷飞的世界,享受着短暂而珍贵的团聚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