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的隔音很好,但此时为了欣赏楼下的表演窗户大开。
谢渊内力高强,不过一墙之隔,自然听得到两人的对话。
在听到沈轻云说“朋友送的”时眼神微眯。
“瞧,底下的表演开始了。”
王惜之坐在柔软的贵妃榻上,扭过身子微微掀开纱幔朝下望。
目光在看到许多熟悉的身影时微微睁大。
“户部尚书家的二公子、御史大夫严大人的长公子、还有刑部侍郎....”
“居然来了这么多人...”她喃喃道。
几乎囊括了半个朝堂。
她的目光望向雅间的纱幔。
那这些雅间里面呢?又都会是什么身份?
“夜未央”真的只是普通的秦楼楚馆吗?
她王惜之心下微沉。
不过转瞬便抛开了。
——这不是她能管,也不是她应该管的事儿,她原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咦?轻云,那不是你表哥吗?”王惜之低声惊呼道。
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咬着唇有些无措地看了沈轻云一眼。
沈轻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三楼西边的窗棂处,纱幔被撩起,露出了半张青年的侧脸。
她瞥过去时正巧那人也望过来,视线交汇了一瞬,沈轻云放下纱幔。
“长得倒是不错。”沈轻云道。
王惜之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自家的表哥,不由愣住了。
她有些紧张地解释:“轻云,我不是故意的..我忘了徐家...”
沈轻云摆了摆手:“没关系,摊上我娘这么一个恋爱脑,徐家估计也头疼得很。”
“恋爱脑是什么意思?”王惜之不解问道。
沈轻云不免又为她解释了一遍。
“就是爱情至上,为了所谓的爱情可以抛弃一切,心思全在爱情和意中人身上。”
“那父母和家族呢?”王惜之皱眉问道。
“自然是皆可抛啊。”沈轻云嗤笑了一声道。
“...你不怨徐家吗?”王惜之小心翼翼地问。
“有什么可怨的。”
沈轻云道:“我要是徐阁老,辛辛苦苦娇养长大的女儿跟一个自已看不上的穷小子跑了,一口老血能气得喷出来。”
徐婉柔既然自已做了选择,就应当承担由此带来的后果。
何况徐家最终还妥协让她出嫁,终究是对这个小女儿心软。
否则奔着为妾,徐婉柔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隔壁谢渊听到他的话,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我说爷,这么听人家壁角不好吧?”
花袭人忍笑道:“万一沈姑娘知道,该生气了。”
他说王爷怎么就忽然转了性儿愿意来这地方了呢,原来是沈姑娘来了。
这就不奇怪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自家主子。
“...爷,您确定是沈姑娘喜欢您,而不是您喜欢人家?”
就他看到的可都是自家主子凑上去的。
谢渊眼神扫过他,带着隐隐的嫌弃和自得。
“你懂什么!”他道。
随后又没忍住:“那天那本图册你看到了吗?”
见花袭人点头,谢渊嘴角微扬,浑身洋溢着开屏的气息。
“那是她送本王的。”
全然忘了是自已作画水平太低,沈轻云为了不为难边疆战士才重新给他绘了一本。
花袭人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决定不戳穿自已主子了。
那本满是圆圈和树干的图册就当他瞎了,没看见吧...
在他俩对话中,“角宿”雅间里两人已经进入了八卦吃瓜阶段。
“别看户部尚书一把年纪了,上个月刚纳了第八个小妾呢.”
沈轻云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边嗑边爆瓜。
“老头也可怜,不知道刚进门的八姨娘是他儿子的情人,头上草原一片绿,喏,就你敢说的那个二公子。”
“天哪!”
王惜之听得小嘴微张,眼睛都瞪圆了,小嘴嗑得飞快。
“那李公子呢?李家的家风是出了名的清正。”她道。
沈轻云往下瞥了一眼。
“御史台李大人?他家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这李公子吧...”
沈轻云一脸纠结。
“什么?”王惜之追问道。
“嗯...有点小癖好,喜欢穿女装..”
王惜之:Σ(⊙▽⊙"a
“许三公子不爱红颜爱蓝颜..”
见王惜之眼神错愕,沈轻云解释道:“夜未央也有不少才貌出众的男子。”
王惜之:……
沈轻云说得兴起,继续点评道。
“瞧见二楼北边的雅间没有,对,就是太常寺卿家的二公子...”
王惜之心一提——太常寺卿是她外祖父家。
沈轻云道:“你家表哥有受虐倾向哦~”
王惜之捏着瓜子的手抖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问道:“什么叫“受虐倾向”?”
沈轻云做了个挥鞭子的动作:“...喜欢被这样、那样。”
王惜之捂住脸,哭丧着脸道:“我觉得我以后都无法正视我二表哥了...还有我二表嫂..”
沈轻云在一旁坏笑。
目光瞥到一抹月白色身影。
王惜之突然道:“那兵部尚书家的长公子呢?他为人素有雅名,温润谦和,为人所称赞。”
总有一个男子是好的吧?
不然她今天走出夜未央,估计对各家公子都难免心生恐惧了。
沈轻云眼里的笑意褪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披着人皮的兽罢了。”
王惜云心下一惊,沈轻云今晚点评多带着几分玩笑。
她还是第一次见她态度如此。
“高公子做了什么吗?”她问道。
“你道他第一任妻子是怎么死的?”沈轻云冷声道。
“不是说感染恶疾病逝的吗?”王惜之道。
沈轻云鼻尖发出一声冷哼,眼底划过一抹厌恶。
她语气微凉:“是被他活生生折磨死的。”
高序有暴力倾向,在床上更是有不少变态性癖,男女不拘,被他玩死的不少。
只是家世显赫,又善于伪装,加之处理得隐秘,故而没有爆出来。
王惜之捂住嘴制止差点出口的惊叫,眼神惊恐。
沈轻云趁机道:“今后你要是看上哪家公子,记得同我说。”
“我说行的未必真行,但我若说不行的,那是真不行。”
王惜之点头如捣蒜,但随即眼神又黯淡了下来。
“可我的婚事,从来都由不得自已...喜不喜欢的..并不重要。”
她低声道,神情有些落寞。
重要的从来都是家族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