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沅一路跑到马车边,扶着车沿喘气,绿竹扶着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一路上又急又怕止不住唠叨:“公主,您吓死我了,要不是那人将您接住……奴婢怎么向贵妃娘娘交代啊!怕是奴婢九族都没了呀!”
萧景沅轻轻拍着绿竹的背,安慰她:“好了,好绿竹,我这不是没事嘛,我刚刚看到他了!走吧,回宫了!”萧景沅嘴角压不住的笑。
等候在那的小太监进喜已经把马登放好了,绿竹小心地扶着萧景沅上马车。她和进喜坐在前面的车板上。
绿竹瘪着嘴心里惊魂未定,绿竹很委屈,绿竹不敢说。
萧景沅的车驾朝着宫里走,叶栩之朝着陈元奚的府邸去。
等叶栩之到的时候看见陈元奚已经等在府门外了,她跳下马车赶忙来见礼:“大帅见谅,属下刚刚在路上发生了些……意外,故而来迟!”
陈元奚好奇笑道:“什么意外啊?难道是英雄救美?”
“啊?您怎么知道?”叶栩之惊讶。
“你小子!唱戏的话本子都那么编的!走吧,该进宫了。”陈元奚笑着打趣。
“叫你来呢,是跟你说一下,宫中规矩繁多,你不曾来过宫里,现在也来不及教你,你就记住,见人就行礼就行,陛下的皇子在京的有两位,一个是太子殿下,另一个是宸贵妃所生的五皇子萧承璋,你记住了?”
“嗯,我记住了。”叶栩之恭敬回应。
虽然进京的路上陈元奚就教过叶栩之许多,又分析了京中的形势,但陈元奚还是很担心叶栩之,第一次进宫,怕她行差踏错得罪人。
两人共乘一辆车,陈元奚的车驾就豪华的多了,里面能摆案几,车内还有奴仆侍女,还有小榻,简直就是个移动的华屋。
陈元奚看着她笑着说道:“你、你那车也太寒酸了,传出去怕是有人要说陛下苛待功臣了!”
叶栩之想起家里那块“光而不耀”的匾额,笑了笑说:“这京城中势力纷杂,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还是谨慎低调一些好。”
陈元奚赞赏的点点头。
叶栩之心不在焉,心里还在回忆刚刚那名红衣女子的那抹倩影,指尖仿佛还有她的体温,鼻尖好像还残留着淡淡的山茶花香。
英华殿——
大殿中间以一扇苏绣山水的屏风隔开,文武大臣在左侧,女眷在右侧。
“皇帝/皇后驾到——!”随着太监一声唱吟中皇帝携手皇后来到大殿上。
“臣/臣妇/儿臣恭请陛下万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大臣及其家眷,还有皇子皇女们山呼万岁!
“平身!赐座!”皇帝平静威严的声音传来。
“谢陛下!”
皇后去了右侧的位子坐下,下首一位是宸贵妃兰芷。
下方是众公主,再下方则是大臣们的妻女。
皇帝坐下后,微微笑道:“西北战事平定,诸卿辛苦!还请满饮此杯,为江山贺!”皇帝举起手中的酒杯。
叶栩之第一次出席这种宴会,心中紧张,她紧跟着大臣们一同举起酒杯,大臣们举杯齐声道:“陛下圣明,泽披万民,臣等惶恐,为陛下贺!为大华江山贺!”
君臣共饮,一派君臣相宜,昌盛繁荣的景象。
皇帝放下手中的酒杯,大臣们也跟着放下,伺候在一旁宫女们手持酒壶为他们添酒。
宫女太监开始陆陆续续的进出传膳,井然有序。
叶栩之旁边也有一个宫女手执银壶,为她添酒,她颔首以礼。
笙乐起,古筝鸣,舞姬们开始跳舞。
大臣们也开始赏舞赏乐饮酒,叶栩之不喜欢这种场合,她夹了一块银鱼肉放嘴里,嚼了嚼,咽下去,像是一个机械。
皇帝目光扫向叶栩之,就正瞧见她皱眉吞东西。
皇帝觉得有些好笑,西北边境竟有什么美味吗?这小子看样子怎么还嫌弃他这宫宴呢?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叶栩之一愣,然后端着酒杯站起来,对皇帝恭贺道:“臣叶栩之恭贺陛下千秋万岁!”
她虽然不喜欢说话,但并不代表她不会说,这拍马屁的话,她还是信手拈来的。
“呵呵呵,好!叶爱卿是吃不惯这菜式么?”皇帝仔细端详着这人。
“回陛下,这菜是臣吃过最好的。臣吃得惯!”叶栩之恭敬回道。
皇帝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一曲舞罢,有人提议对诗,有人提议舞剑,有人提议行酒令。
“皇后那边呢?”皇帝看向右侧。皇帝知道这帮文人又要借此打压武将。所以,不想让他们对诗,又不想大殿上打打闹闹的。
皇后看了一眼,温婉的声音传来:“既隔着屏风,便是舞也看不得,画也看不得,不如就表演乐器吧!”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这些事情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谁家女儿上来演奏一曲,便可借机出一把风头,若是能寻个好婆家,拉拢人脉,有利于家族发展,更是有助于男人们的朝堂势力。
这时一个女子清亮的声音传来,叶栩之一怔,这不是刚刚那个女子的声音吗?只听她说:“父皇,儿臣演奏一曲《将军入阵曲》,祝愿父皇江山永固!”
“哈哈哈哈!好!好!”皇帝龙颜大悦。
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静静地听着。
萧景沅将琴横放在身前,纤细如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拨,“铮铮!”琴弦颤动。
琴音开始如水流般潺潺,如同将军行军路上路过的溪流,转而溪流变成江河;琴声变得磅礴,将军涉过江河,来到了森林,林中百鸟惊鸣,飞鸟入林;琴音转而变得壮阔,将军来到了辽辽草原,草原对上敌军,短兵相接,铁骑突出刀枪鸣,战马扬蹄嘶鸣,将军骑马厮杀,琴声疾疾如风,徐徐如林。萧景沅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勾勒出叶栩之这些年来的战场上的画面。画面在叶栩之的脑海中一幕幕如同皮影戏一般跳动。她持枪挑飞敌人的头颅,又一枪将敌人斩落于马下,铁蹄无情地踏碎敌人的头盖骨。敌人落马,发出悲痛惨叫!最后,琴声从气势恢宏到争鸣一声后变得轻松欢快;战场上胜负已定,她赢了!
一曲罢,喤喤厥声,肃雍和鸣,余音绕梁。众人还未从琴音中回神。
叶栩之嘴角情不自禁的翘起,她脑海中,最后一幕停在将军回到家中,怀里拥着一个红衣如火,肤白胜雪的女子,那女子倾城绝艳,竟是萧景沅,那将军一身亮银甲,诚然,是她自已!
她大惊,心中直骂自已:“你他娘的!你疯了!那是公主!”她扇了自已一个大比兜。
“啪!”一声,众人寻声望过去。叶栩之这才反应过来,转变为双手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