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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姥姥倒是一脸平静:“我看行,你不是也说了,你爹给咱分的地都不太好,还不如把地卖了,在我娘家那再买地种,我们那地都挺好,我妈和我大哥不会不帮咱们的。再说你出去上买卖,我在娘家待着,有我妈和我大哥陪着,你也安心不是?”
赞!他姥姥还是他姥姥,从来都是说话明白的人!
“可是,咱爹、咱娘那能同意咱们搬走吗?”他姥爷开始又犹豫起来。
“怕啥,三哥,咱二哥分家当天都搬到老丈人家去住了,咱爹和咱爷不也没说啥吗?要不我也想跟你去了,三嫂你看行不?”
这个小孩其实看得很明白,他三嫂家离得远,这里有啥糟心事也够不到,要是留在这里,就他大哥抽大烟家里绝对没有好下场,他们在这里的话,早晚都是被连累的命,还不如和三哥一起搬走呢。
他们可不像小九叔一样,小九叔厉害,谁都不敢轻易招惹,那些要账的哪能放过他们这些欠钱人的亲兄弟呢?还是走远点好,没看他二哥都搬走了嘛,他二哥一向是他们家最尖的。
尹良灵他姥爷一看他四弟也这么说,还想着和他一起搬走,再一琢磨他二哥的事觉得九叔说的也有道理,于是也开始点头同意搬走。
其实尹良灵的姥爷一直就是最普通的人,非常勤劳、为人也很善良,就是有点胆小怯懦怕事,还耳朵软,要不也不能一辈子都听媳妇话,被他姥姥拿捏的死死的。
事情定下来了,就是卖地。这个时候卖地还是很好出手的,中国人自古以来的土地情怀,没有哪个地主家会嫌弃自已地多的。
很快连带着小四和尹良灵的一共二十亩地都顺利卖掉了。由于他们分的地不算太好,一亩地20块现大洋,尹良灵的地是好地,每亩地25块现大洋.
尹良灵入账250块现大洋,他姥爷他们哥俩一家100块现大洋。他现在手里不算零的,一共有800块现大洋外加两根小黄鱼了。
可是总不能让姥姥和姥爷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吧,毕竟出嫁的姑娘再回娘家怎么也和当初未嫁时不一样,他打算给他姥爷买头黄牛,一来是路上有个交通工具,二来明年开春种地也不用自已那么费力了,而且回家也好看不是吗?至少证明我不是一无所有的回来了。
后世开个好车回家过年,怕是所有在外打工人的想法吧!结果最后他去同村的王老好家花了三十个大洋,买了一只揣着牛犊的乳牛,既能拉车,也能繁殖,挺好的。
尹良灵牵着乳牛施施然的回了家,到家就把缰绳递到了姥姥手里:“这是专门给你的,你们要走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个乳牛肚子里还有小崽,路上小心照顾,别让它太累到就行。”
他姥姥蒋桂珍都懵了,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再看看他姥爷尹万金,意思很明显:这不应该是给你亲大侄子的吗?怎么还给我一个外人了?
“九叔,哪能要你的东西,你能收留我们,又吃住了好几天了,就够不易的了。我们可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这牛得不老少钱呢!”
反正他是没钱买牛。当初娶亲从二姐家借的钱还没有还呢,虽然钱被大哥抽大烟给抽没了,可钱是他自已去借来的,当然不能不管,再说去了丈母娘那里,他还打算再买上几亩地,真就没有买牛的闲钱了。
尹良灵无奈的看了他姥爷一眼,“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媳妇的,这些天烧火做饭辛苦,我愿意给不行吗?跟你没关系。”
他姥姥也一再推辞说不要,尹良灵不再和他们废话争辩:“我饿了,赶紧做点好吃的吧,还有抓紧时间做个板车吧,回家不得拉东西吗?坐板车的钱我可不会出啊。”
不得不说他姥爷的手艺就是好,而且哥俩一起干活也是快,两天的时间一辆板车已经装好。他姥爷还别出心裁的在车上立上四根木柱,旁边的栅板都是能拆卸的,上面也蒙块布,给他姥姥搭了个简易的车棚,总体来说还不错。要是现在怎么也是一个手工达人了。
陆陆续续的又忙活了几天,他姥爷和姥姥终于要回西庄了,他那个四堂侄子也一起跟着,他以后是不是在西庄落户不好说,现在先要跟着他三哥一起给人去鼓乐棚上买卖,挣点钱再看。
一大早来送行的人不多,尹良灵他大堂侄子尹万年没来,估计是被关在家里了。还有他自已的本家父母和兄弟们更是没出现。原因是他有钱给堂侄子买牛,却不给自家的兄弟们一点好处,甚至也没有给父母好处。
为了这头牛,他娘已经上这来骂过他一回了,在他拒绝他大哥过来照顾自已后,他爹也愤怒的表示,以后就没有他这个儿子,干脆不认识他,甚至让他以后也别回家,别再和那些兄弟们联系,他们没有这么白眼狼不顾自已家人的兄弟。不患寡而患不均,再一次明显体现。
但打从他发热后醒来,他就从来没有看见过本家兄弟子侄过来看看他,除了他那个便宜娘亲端过来的一碗地瓜米粥,哦,她还拿回去了半碗。
尹良灵这人的性子本来也比较冷,不来也正好,彼此都省点事。
他大堂嫂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还不时朝尹良灵和他姥姥翻个白眼,倒是不敢再哭骂了。
他大爷不时的叹气,他大堂哥倒是殷殷叮嘱自已儿子,在外面跟着人家跑买卖不像是自已家一样随便,要多注意之类的,又叮嘱他姥爷,以后要常回来,要是西庄那面不好买地、不好留人那就回来。
殷殷挥手,再三嘱咐,他姥爷才轻轻挥了挥鞭子,赶着牛车启程。
车远行,人散去。“九爷,”尹良灵转头是他的便宜大堂侄孙尹佰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站在了他身后,“我想和你说件事。”
说无好说,事无好事。看这个眉眼中隐隐透出几分心焦忧虑的二十岁青年,尹良灵长出一口气,示意对方跟自已过来,到一边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