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瑶顿时不撑了,一脸八卦的看着面前的人。
那抹视线实在过于滚烫,宋郁雪对上她的眼睛。
【警告:不得向第三方透露非自然发生之事,否则将受到惩罚】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宋郁雪没接着往下说,这个世界的秘密只能止于自已。
好像是上帝视角的她却只能将这些小小的心事埋在厚泥土里,尘封它。直到某一天自然而然的破土而出。
“小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唐婉瑶的声音仿佛直接了当,快要穿破这厚厚的泥土,迫不及待去往深处探寻什么。
宋郁雪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在瞬息间通通收入心底,让她看不出一点破绽。
“没有,就是想家了。”
对面刚刚还拧着眉头的人顿时松了口气,轻而易举信了她。
小雪每次一本正经的样子总会让自已怀疑是不是想多了。
唐婉瑶喔了一声,又端起桌上的椰子汁喝了一口。
“阿姨一个人在家肯定也想你。你刚刚严肃死了。尤其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遇上什么事了呢。”
宋郁雪听完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并不想欺骗唐婉瑶,可好像自已也没任何办法。
“嗯,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回国吗?”宋郁雪成功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
唐婉瑶比宋郁雪大上一岁,和自已一样几乎也是跳着上的。
“好啊好啊,这样我们又可以一起咯。”那人站起来,空气中带起一阵小小的风。
刚刚还面对面坐着的两人一下搂在一起,唐婉瑶肆无忌惮蹭着她的脸,笑得开心。
宋郁雪由着她的动作,那张被揉得快要变形的脸上有些哭笑不得。
……
客厅亮起不算太刺眼的吊灯,宋郁雪坐在沙发上,白色衬衫扣到最上面一粒,神情专注。
微微转动手腕,那些笔下的线条一下变得生动起来,细碎的铅笔声在纸上摩挲着。
“宋大律师,帮我拿下衣服——”
悠长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明后两天刚好是双休,唐婉瑶也就没回学校,直接来了宋郁雪现在住的公寓里。
宋郁雪放下画本,朝浴室喊道:
“稍等。”
从沙发上下来,细长笔直的长腿在微微盖过大腿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走到房间里,将床上的衣服拿到手上。又几步来到浴室门口,将衣服放到台面上。
敲了敲门:“放外面了。”
等到一只还有些许白色泡泡的手伸出来,宋郁雪早就不见了踪影。
唐婉瑶撇撇嘴:“哼,也不给我拿进来。”
唉,以前小雪都是直接递给我的,果然还是生分了。
每天脑补一百部姐妹处事行为变化的唐婉瑶短暂emo了一下,关上浴室的门将衣服拿进去。
灯光洋洋洒落,给那还在画画的人镀上一层淡淡的暖光。
低眸转笔间,纸上描绘的某些东西仿佛一下有了生命力。
只可惜画上的人没有五官,宋郁雪的手停在半空,笔尖迟迟没落下去。
她不记得她的样貌,这也是契约代价之一。
心里那个心心念念想要再次找寻的人却在自已记忆里被无情抹去,只剩下一个充满未知的姓名。
一抹淡淡的哀伤冲破束缚跳跃到纸上。
浴室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快要跑调的歌声,一下子将那些“哀伤”通通赶去。
宋郁雪看了一眼浴室门口,摇摇头不禁失笑。
停在那里的笔尖还是落了下去,不记模样,凭心而画。
不过半晌。
一双仿佛蕴藏着千般风情,神秘莫测的的眼睛跃然纸上。
正如古人所言:“狐狸眼,勾魂摄魄,令人神往。”
那画上的眼睛尾部略微上翘,眼神狡黠又仿佛蕴含着万千春水,狭长而又妖娆动人。
指尖抚过那双眼睛,宋郁雪愣在那里。凭心而画的东西似乎就在这张纸上诉说着久远的事。
那双黑曜色的眼睛同画上的眼睛交汇,一瞬间仿佛有丝丝电流缠绕。
明明只是二维平面上存在的东西好像从宋郁雪同它对视那一刻有了生命。
透过这画纸是否又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宋郁雪盯着她看了好久,最终将画本合上。
都说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可她很幸运,陆茗然记了她一辈子。
现在的自已记忆被强行抹去,但好像,遗忘也不可怕,心会比眼睛更快一步记起你。
那个脑海里被白雾包围,被朦胧的身影,好像在一点点冲破桎梏。
我会记起你的。
“陆…茗…然。”
……
空荡冰冷的房间里,只有键盘噼里啪啦的声响,卧室里所有的灯都被熄灭,只剩电脑屏幕上微弱的光亮。
陆茗然不习惯开灯,独属于夜晚的黑幕让她有了一丝归宿。
她好像就是一个躲在暗处的人,见不得一丝光亮,也得不到一丝阳光。
陆茗然眉头微皱,脸上的疲态在昏暗光线下更加苍白,长时间的睡眠不足让她有些难受。
公司最近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她不信任何一个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将陆博文赶下台后,公司里的人几乎全都换了一批,只剩下几位老股东。
那是母亲刚成立这个公司时就一直跟着她的几位叔叔伯伯。
在陆博文掌权这段时间,在自已被囚禁的那段时间也是他们帮了不少忙。
陆茗然叹了一口气,现在公司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母亲的病还没痊愈。凌悦是秦瑾一手创建的,这里面付出的心血只有她自已才能知道。
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被亲人肆意背刺的那个人。只有将凌悦继续发扬壮大,外界才会给予它足够的尊重,让它在商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等键盘声变小已是凌晨三点半,陆茗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女人走到阳台,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香烟,动作熟练将它点燃。
一缕白烟悠悠升向空中。
算不上是烟瘾,只是偶尔用它来排解些许郁闷。
苦涩的味道顿时在口腔迸发。
今晚的夜好像格外漫长,稀疏几颗星星看上去可有可无。浓郁而又摸不透的黑就这么飘荡在窗外。
而自已,就这么站在黑暗的背后。周围没有一个人。
靠着香烟的尼古丁,去麻痹那早就浑浊不堪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