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欠身，背影消失在门口。
等大门完全合上，白灵脸上的裂痕悉数吐露出来。刚刚的镇定自若一瞬间全都化为一片浮云。
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吐出一口长气。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花盆上。
白灵不知道陆茗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年前，陆茗然从国外回来，刚好那一整年白灵被陆老爷子调去其他分公司。
作为陆茗然的私人助理，白灵自然也是老实本分为她做事，并不需要听命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陆博文。是陆茗然的爷爷。
这也是当初陆茗然和自已说的。
“你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为我办事，其他人不用管。”
“明白，陆总。”
可在陆茗然离国那一年，白灵却突然接到信息，甚至是某天晚上陆茗然亲自来电。
“陆总？”
停下手里正在做的指导报告，现已是深夜，白灵的思绪被这通电话打断。
看了看来电显示，那是陆茗然的私人电话，知道的人不多，同样，陆茗然用这个号码的频率也是少之又少。
白灵想都没想立马接通：“陆总？”
心里有些奇怪，工作上的事一般都是直接发在自已邮件里，白灵没多想。
“陆总是有什么工作上的需要我去处理的吗？”
那边很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下一秒。
陆茗然低沉的声音响起：
“过段时间，我会去国外，一年。”
那边讲话的声音很小，却又像是刻意压低似的。
白灵怕错过重要信息于是乎打开屏幕一侧扬声器。
不知道是不是深夜又或是那边太过寂静的原因，似乎在陆茗然说话间白灵听到那边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回声。
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密闭的小空间里？
本以为是需要处理什么国外的公司事务，毕竟之前自已也经常跟陆茗然往返其他国家。
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只不过去的时间有些长罢了。
“那陆总，我先准备…”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去xx公司，留意陆博文…”
……
电话戛然而止，白灵愣在原地。
窗外的月色此刻有些暗淡。不知何处而来的风悄悄夹杂在黑夜之中…
让本就看不清摸不着的事物更加神秘。
xx公司是离凌悦总公司不算太远的分公司。
陆总的意思是要自已留在国内。
手机界面自动切屏，电话被人挂断。
白灵跟了陆茗然三年，那时自已并不像现在这样能够临危不乱处理好各种突发问题。
在众多求职者中，白灵并不算是最优秀那个，不知是不是运气又或是是什么。
陆茗然在众多人中选中了自已，同样也是她给了那个不太成熟的自已一次宝贵的机会。
白灵将手机按灭，屏幕刹那间陷入一片黑暗。
脑子里自动闪过陆茗然说的最后一句话。
…
第二天，白灵便见到了这位陆老爷子。
来公司三年时间，这位在外界享有盛誉的凌悦老董几乎不曾露面，有人说是因为身体原因才渐渐淡出商业圈。
没人知道具体原因，陆总才出国不到两天，陆博文的到来倒是又给外界掀起一波谈论的舆论流量。
这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没在楼下停留太久而是直接上了六十六层。
就这么坐在陆茗然平常坐的位置上。白灵和其他人一同站在一侧。
不知怎么的，白灵在他坐下去的一瞬间只感觉有些异样。
那张早就不算年轻的脸上布满沟壑，鬓角的头发也白了大半，可偏偏这样一个行为举止处处透露着温儒尔雅的人在坐上那个位置时脸上却露出别样的意味。
快要藏不住。
说不清那是什么，是在怀念自已掌权的那段日子还是人性本就无法言说的贪婪又或是被隐藏的欲望。
有人端来热茶。
陆博文将拐杖放到一侧，朝前挥了挥手。
现场的人顿时走了大半，只留下几位白灵还算眼熟的老股东，有几位还是每次会议上时不时难为陆总的人。
白灵没走，就站在那里。
陆博文端起桌上的茶杯，一股清甜的热流顺着喉咙往下。
在抬眼间，却看到一个年轻女人站在众多老股东之中。
陆博文混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只不过一瞬间便被很好掩盖住。
那人眼神伶俐，面对自已、面对那些资历深厚的老狐狸完全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喜怒不现于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来自于女人身上的独属气场，那是带有攻击性的。却又难以让人察觉。
年轻女人很好的将情绪收敛，脸上的笑依旧是对自已的敬重与谦卑。
让人不自觉忽视，却又不能完全忽视。
自已那个孙女向来聪明，绝不会因为学历又或是工作经验，轻易评判任何一个相较于那些优异者来说并不算太显眼的“普通”人。
白灵将那些浅显的信息悉数藏匿在金丝眼镜之下。
【留意陆博文】
陆总说的话，自已从来不问原因，只做事。
陆博文笑笑，眼角的皱纹拧在一起。
能被自已那个挑剔的孙女选中当私人助理，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只不过一个女娃子能掀出什么小鱼小虾呢。
那些所谓的上位者思维悉数涌入陆博文脑海之中，那些自大、狂妄让他看不起任何人。
陆茗然留给自已的这个“眼睛”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从今天开始你就去xx分公司吧…”
陆博文说话间没给白灵一个眼神。只是将双手放在座椅两侧，轻轻抚摸上面精美的木雕痕迹。
手背上干瘪松散的皮肤随着他的动作开始运动，像上了发条的老旧轮轴…
白灵微微欠身，脸上的表情没多大变化。
和陆总昨晚说的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