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没有其它人能够听到他们的话后,曹芫华才小声的把今天马棚中发生的事情,向几人述说了一遍。
一听曹芫华说完,刘树辉就失声惊呼起来:
“什么?被马给甩了出去?那是村里的谁啊?有没有受伤?”
其它两人也都担忧的看向曹芫华,袁秋菊更是直接问着:
“元元,那你呢?平时靠近马匹的时候有没有注意?”
“马队的马儿确实有些脾气不是很好,可还会直接把人甩开?”
“那也太危险了!”
“元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还要不要继续学着带领马队?”
感受着手上突然增加的力量,曹芫华赶紧对袁秋菊安抚着:“外婆,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
“那人……会被马儿给甩下去,也是他太过于冒失。”
“马队里的马儿,虽然也确实有些脾气没那么好。”
“但也像人一样,即使脾气差点,却也并没有什么故意伤人的坏心思存在。”
“而且,外婆,你要相信我。”
“如果没有把握,我肯定不会去靠近马儿的。”
“毕竟与我这小身板相比,那些高头大马只要随便摆摆身体,我就受不住的。”
“真的不会随便靠近?”袁秋菊还是有些不安心。
“当然!”曹芫华只差指天发誓。
她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十分关心的看着她的表嫂。
只能先把她能听懂动物声音的事情按下。
然后继续劝说道:“外婆,你也知道我爷爷以前是相马的对吧?”
“他后来在畜牧站上班,还是专管马匹的技术员。”
“城里的大车站之类的地方,都是我从小到大玩熟悉的。”
“也就是这些年来,城里不管拉人还是拉货的车队,都大部分由畜生换成了客车跟大货车。”
“我爷爷才能在退休前就闲下来。”
“但城里的马队也没有完全消失。”
“像我爷爷那种专业人才,即使退休了,别人都还会偶尔找上门来请着。”
“我爷爷每次只要我没有上学,都会带着我。”
“所以外公、外婆,别看我小!”
“但对于马,我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或许是出于农村人对城里人天然的敬畏。
也或许是从刘素芳的来信中,偶尔对亲家描述中的那种信任。
更或许是这几天,曹芫华的表现,也确实足够让两位老人放心。
曹芫华的话,总算是稍微安抚住了两人的情绪。
同时,他们才对最初的疑惑,有了追问的心思。
关于那个被马儿甩出去的青年,曹芫华仔细的描述了一番他的长相。
一行三人却也谁也没有猜到。
也是,整个刘家梁都是一对亲兄弟传下来的。
尽管经过这么多代下来,大多数人的长相相似度已经没有那么高了。
可是以刘家梁现有的年轻人数量来算。
仅只是长相没有太多特色的普通村民,那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倒是关于卫生室的爷孙俩。
刘树辉三人听着曹芫华话中的好奇,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过了村子中间往上的最后一户人家。
接下来继续向上的,就只有他们一家子人了。
袁秋菊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才道:“你德风舅舅一家,也都是可怜人啊!”
“你德风舅舅的父亲,是比你爷爷还大一点,同一个祖爷爷的堂兄弟。”
“不过,从你堂舅爷开始,他们一脉的身体就不是太好。”
“你堂舅爷就生了你德风爷爷一个儿子。”
“而你德风舅舅小时候,大夫也说是养的会艰难。”
“但你德风舅舅这人从小就聪明又坚强。”
“他考虑到自家的财产情况,以及父子两人的那个身体状态,就早早的为自已寻找了一个老大夫做师傅。”
“甚至为了拜师,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城里生活。”
“后来,他不只是学到了一手好医术,还娶得了师傅唯一的女儿。”
“只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还小的时候,他师傅一家就遭了难。”
“留下的唯有当时带着一家子回来村里,祭拜他父亲的父子俩。”
“你的那位表哥,也遗传了你德风舅舅一脉的体质。”
“这一路奔波的回来,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就只能暂时留在刘家梁一段时日。”
“哪里知道,还不等两人养好身体再次出发。”
“城里就送来了他岳父一家以及妻子出事,只留下了还在襁褓中女儿的消息。”
“父子俩顾不得身体还没有恢复,就只能赶回城里去处理后事。”
“后来,为了继承他岳家的药铺,他们一家子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留在城生活。”
“再后来,差不多过了十来年吧。”
“就是你们城里知青开始下乡那个时间段,你德风舅舅就独自一人带着十来岁的崇恩表姐回了村里。”
“但关于他岳家以及儿子的事情,他们两谁也没有提过。”
“还是再后来,村里有事情去城里的时候,就稍微听说了一点。”
“因为他们的药铺,以及药铺里的药方、医书,那时他们家也成了被打砸的对象之一。”
“你德风舅舅经历过岳父一家、跟妻子的事情,身体就越发不好了。”
“药铺这些年中,都是在由他儿子打理。”
“而他儿子也本就身体不好。”
“再加上那药铺是他母亲、以及外公一脉唯一传下来的东西。”
“他为了守护那些东西,以及……在被红小兵揪住时,完全不愿意认错态度。”
“受了很大的伤害跟委屈。”
“再然后,他妻子带着同样身体不是很好的儿子,跟女儿直接跟他划清了界限。”
“为了让你德风舅舅跟你崇恩表姐活下去。”
“他……代替母亲,大骂你德风舅舅当初说是去学医术,不过是看到他母亲是身女的份上,想要吃绝父。”
“可他却假模假模,连上门女婿也不愿意做。”
“还列举了那些年来,你德风舅舅每年必回村以及这些年所带的东西,以及这些年来,几乎没有行过医来证明。”
“还当场强调,他一定要改回母姓。”
“还有他的孩子,他也一定要抢回来,重新改回母姓。”
“并且说你崇恩表姐是将来要嫁出去的女儿,也没有资格继承家产。”
“还有你德风舅舅既然那么想要有人跟他姓,崇恩表姐就不改姓了。”
“并且,让你德风舅舅自已养女儿。”
“以后你德风舅舅的养老,也跟他完全无关。”
“然后就把你德风舅舅跟你崇恩表姐,不带一文的赶到了你德风舅舅当初进城做学徒时,要结婚时,村里不少人帮忙凑钱买的破房子里面。”
“那房子,当初也还好。”
“可随着你德风舅舅他们家的药铺发展的越来越好,以及后来的事情,几乎少有打理。”
“父女俩只带着点衣服回去,又哪里能过日子?”
“所以那段时间,你德风舅舅跟你崇恩表姐在城里吃了很多苦。”
“后来,也是眼看着实在没有办法在城里继续生活下去,他们才一路艰难的回到了村里。”
“但是,就在你德风舅舅跟崇恩表姐回村不过半个月。”
“他儿子就因不断间的斗争,与身体不能得到好好的照料,直接吊死在了他们药铺的门口。”
“并且在死前,贴了血字在他们药铺的门上。”
“大骂了他前妻跟你德风舅舅、崇恩表姐的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