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呢？这是真的吗？就元元那个娃儿，那么白白嫩嫩，娇娇弱弱的，真的连疯马都敢去碰？”
“哪里才是去碰一下！”
“没听到吗？队长说了，她们还阻止了疯马！”
“那伤到了啥样子哟？听说元元都养伤了一个月，她妈怎么样了？”
“应该也还好吧？没看这段时间，五叔家里头好似啥事也没得！”
“五叔不就是这个性子？你看他屋头的事情，特别是他闺女的事，哪一次往外面说过的呢？”
“刚才听说没？”
“元元那娃儿好似要接马队长的班？”
“真的哟？”
“怎么不是真的？我屋刚才来得晚了点，刚好站到那个边边。”
“队长喊元元上去的时候，我就只看到她跟马队长在一起，而不是跟五叔家里头的人。”
“那也可能啥！不是说连疯马都能收拾！”
“她们母女两个，要是没点能耐，敢跟到疯马拉的车后面追吗？”
“那倒也是！你们说素芳姐是不是也厉害的很？”
“骑着车子带着娃儿跟行李，也敢跟到后面追！”
“能不厉害吗？想当初说是城里有工作可以做，我们村里除了素芳敢跟到出去，其它哪个敢？”
“那也不同，素芳姐那不是从小就有成算。”
“我们附近好几个村子里加起来，也没有几个十来岁的女娃儿还能去县城里上学？”
“那倒也是……”
眼看着，众人讨论的话题越来偏。
曹芫华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赶紧避着大家议论以及探视的目光，紧紧的跟随在马四舅的后面。
尽管刚才从头到尾，队长都只是让她出来露了个面。
可作为从来没有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中心的曹芫华，还是格外不习惯。
特别是即使刘德旺已宣布大家开始干活。
可各组因为要领取劳动工具等等，也暂时没有散的很开。
所幸马圈牛圈这种地方，都不会在村民们集中居住的地方。
曹芫华跟随着马四舅的脚步，很快就远离了大家议论。
“做了好事，怎么还怕别人说了？”马四叔提着一盏老旧的防风灯，慢悠悠的取笑着。
曹芫华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人也太多了！”
“队长这事做的不错！”马四舅却十分肯定刘德旺的做法。
他知道曹芫华不是在村里长大，不知道这小小的山村里，唇舌的力量。
但他也无意给这充满勇气的孩子带来一些阴影。
于是他道：“能得县里跟公社的表扬，今年我们大队评先进几乎是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
“你说村里谁能不兴奋，谁能不议论？”
“真的能评上先进大队？”曹芫华从以往与外公家的通信之中，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先进大队的好处。
“公社跟县里可不只有表扬信，估计还会有公开表扬呢！”
“这都评不上先进大队，还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评上先进大队了？”
马四舅好笑的反问着。
虽然曹芫华的事情，并不是直接发生在他们县城、公社的辖区之内。
但是当时已经踏上下乡之路的曹芫华，本身已经不属于锦城那座城市了。
所以，即使发生这些事情的地方还是在锦城。
刘家梁这小山村，她甚至是在足足一个月后才到达的。
可应该有的荣耀，他们还是能够沾上一点边缘。
而且捣毁的是今年度锦城内最大的人口拐卖集团啊！
这所涉及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相关的家庭。
得点佳奖，以及一个月的养伤奖励，那简直是微不足道。
曹芫华是自已不知道，马四舅这个也算是活了半辈子的人，心中却格外清楚。
估计，这孩子的档案上，都会有这样的一笔记录吧！
以后，不管是她在这乡下继续做她的知青也好，还是回到城里去上班。
都会比其它人走的更加顺畅。
而曹芫华其实也不是不知道。
毕竟她是已经报名，正准备下乡的知青没有错。
可这事情，并不是她一个人做出来的。
而且受伤的，也不是她一个人。
甚至，她母亲比起她来，受的伤还稍微重一点。
毕竟要把她送到疯牛身边，还在安抚疯牛的情绪，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所幸，刘素芳的伤，并不是直接与疯牛对抗中受到。
而是在最终要把曹芫华，送上已经稍微被安抚几分的疯马身上。
受自行车与疯马的高度差，以及曹芫华从自行车上，跳到疯马身上那瞬间的力度变化，而直接连人带车摔出去的。
按理来说，那种稍微的骨折，刘素芳跟曹芫华一样，养上一个月也就差不多了。
但不管是毛纺厂也罢，还是上级单位也罢，都给了刘素芳更多的养伤时间。
且还为她调配了更适合的岗位。
原本，曹芫华不过是毛纺厂的普通女工一个。
只是胜在工龄长，并且干活利落，还曾有两次都获得了年度的优秀工人称号。
所以已经是足足的四级女工，每个月拿到的工资是56.87元。
但通过这一次的见义勇为，他们整个毛坊厂都获得了各上级单位的夸赞。
于是刘素芳还在养伤期间，就被调到了厂里工会做一名干部。
曹芫华还没下乡前，就已经听到毛纺厂那边，在安排刘素芳伤好之后。
以这件事情做为榜样，在厂里特意召开的大会上，给予她奖励的同时，也要向大家宣传她所做的好人好事。
会有这样的结果，曹芫华母女俩其实并不意外。
毕竟，对外大家也只是说了，他们抓到的是人口拐卖组织的马车。
却不知道，当时在马车中，具体有哪些人。
还有当时还没来得及转移，以及才刚刚转移还没有走远的是哪些人。
只凭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对曹芫华母女俩的那份感激。
她们能够获得的这些待遇，就半点不奇怪了。
当时，曹家人其实也动过心思，要不要通过这件事情，直接把曹芫华留在城里。
可后来经过一家子的仔细考虑，还是觉得先让曹芫华下乡。
毕竟有这一次的事情在，曹芫华以后想要从乡下回来，肯定会简单很多。
但是，却并不知道，这一次打掉的拐卖团伙中，是不是真的就再也没有其它人手了。
曹芫华一个姑娘家，在这件事情中获得太多明面上的好处。
那不就等于是树了个靶子吗？
还不如先去好几百里之外的乡下待上个几年，等这件事情的风波真的全都消失了。
他们再想办法让她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