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岁，你做得太过了，把方妹妹放开！”
眼前惨烈的一幕，就算是昆吾都看不下去了。
他绝命弯刀出手，手臂的肌肉膨胀，筑基巅峰的灵气涌动，像只狰狞凶猛的老虎砍向乐岁的肩膀。
“铛！！！”
但他的剑气还没碰到乐岁的发丝，就被一把漆黑的重剑结结实实地挡住。
“昆吾，这是鸿山与刑山的纠葛，你们娥山不要插手。”
厚重的剑气与凌厉的刀气相撞，发丝飞舞间，于嵩在重剑的遮挡下露出半张硬朗俊逸的脸。
“你这死鱼眼，你知道你打不过我的血魔状态，给我让开。”
“不行。”
昆吾被于嵩拦住，雪宇无助地看着乐岁俯身掐住方研的脖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知道我一路走来失去过多少东西吗，方研，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山膏的下落，不然就算杀不了你，我也要把你宝贝的木箱捅穿，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你这种人连命都不要。”
冰冷的吐息像炎龙垂首，乐岁蒙在眼前的血红眼布在蔚蓝的天空划过一道血痕。
剧烈的窒息感传来，方研嗅到死亡的苗头，手腕和膝盖剧烈地抽动两下，并没有挣脱，反而被那两把神秘的天级灵剑死死压制。
似乎在吸食她的血？
自已低估了乐岁的天赋和实力，乐岁远比她表现得还要偏执和疯狂。
而且她不能交出烈九烽，它已经和她签订了主仆契约，如果将它供出去，她们都得死。
既然如此，不如拼一把！
方研咬破自已的舌头，含着一团积蓄的血狠狠喷向乐岁。
“噗！”
乐岁瞳孔一缩，果然手微松，身子往后仰了仰。
就是这一刻，方研果断抬起左手握住惊鸿剑，不顾剑身切断手指的痛楚，满手是血得将它拔出手腕。
这下，两只手终于能活动，她咳着血，在乐岁冷眼看来的刹那，双手握住惊鸿剑，狠狠刺向她的脖子。
只有这一次机会，角度要刁钻，速度要快！
方研想得很完美，但她因为肩膀上还插了把剑，速度严重迟缓，被乐岁看穿动作，抬手轻易夺过惊鸿，行动失败。
“不自量力，既然你不配合，那就不要怪我。”
乐岁下巴微仰，语气冰冷，提剑砍向一旁的木箱。
“等等，不要！”
方研心口剧痛，抬手奋力挣扎，眼睁睁地看着乐岁一剑刺入木箱里，像刀剑切开豆腐，轻而易举。
惊鸿剑上她的血，和从木箱里流出的血一起混合在血泊里，倒映方研不断放大的瞳孔。
“爹！！！”
呼啸的血光闪过晶莹的眼膜，在围观众人的惊诧声中，方研浑身浴血，朝天喊出一声愤怒又绝望的嘶鸣。
她想要报仇，她想要家人。
她想要有家人爱她，她想要有她能爱的家人。
如果前世无父无母，没有体会过家人的陪伴，一人倒是彳亍独行，无忧无惧。
可这世体会过有家的温暖，品尝过充满爱意的酱香猪肘，有被在乎，被保护，这是源自血缘，超过契约的信任感。
“嘭！！！”
也许是那一声泣血的叫喊，在几道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木箱自内而外被寸寸撕裂，从里面缓缓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是什么东西？”
“好家伙，竟然是个人？！”
“这就是你最在乎的东西？”
乐岁看着眼前一头雪色长发，双目血红，陷入心魔，身材魁梧的灰袍男人，不屑地问道。
这种状态，这个人已经是半死不活，没有意识的活死人了。
此时男人身上还有被她用剑刺穿的血洞，这本该激怒只有本能反应的他，但他没有发动攻击，反而像只护崽的雄鹰，飞身跑向方研。
这一幕，不仅是方研瞪大眼睛，连乐岁举在半空的剑都顿了顿。
“噗嗤！”
肩膀的剑被方安山一手拔出，随手丢开，血迹染红方研的脖子，她脑袋有气无力地倒在他粗壮的胳膊。
她小脸苍白，看他青筋暴起的大手握紧另一把剑，狠狠把它拔出她的膝盖，丢了出去。
“噗嗤！”
“咳咳——”
喉头又涌出几口血，方研看着方安山俯下魁梧的身躯，将自已轻轻抱进怀里。
像天空抱住了大地，一片寂静。
眼泪一滴又一滴涌出眼眶，方安山此刻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意识，他的怀抱也很僵硬，却让方研感到万分温暖。
仿佛之前受过的所有不值一提的艰难在这个拥抱里全部变成委屈。
她努力修炼，逆天改命，向前奔跑，只是想要自由地无拘无束地活在世上。
报仇雪恨，有家人陪伴，仅此而已。
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却那么难实现？
“呜呜呜——”
爹，对不起，是小研没用。
方研将自已的小脸埋在方安山宽阔的胸膛里，鼻腔酸涩，发出一声稚嫩又清澈的哭泣。
天地之间，外物纷扰，仿佛都在这个怀抱里静止了。
没有强大的靠山，没有雄厚的背景，没有世俗意义上天赋绝佳的灵根，她只凭一身孤傲，背着自已昏迷的爹，在这样一个小宗门都寸步难行，更遑论那高高在上的丹师殿和轩辕剑宗。
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了，她又如何去向前世的仇敌报仇？
“呜呜——”
昆吾和于嵩停下攻击，眉头轻皱，在这声令人心痛的啜泣中，看向那对在血泊中拥抱的父女。
在这一刻，所有人才意识到，方研的小脸万分稚嫩，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娃娃。
她是在场年龄最小的孩子，却坚冷得像个大人，不喊痛也不叫屈。
被元婴修士以大欺小不哭，被众人谴责辱骂不哭，被三剑戳穿身体不哭，却在那个失去意识的活死人怀里哭了。
就在围观的弟子纷纷愣住的时候，一声巨龙般的呻吟从擂台上传来。
“怎么回事？”
不好，牧山主醒了！
众人纷纷扭头去看，果然，一身血色长袍的牧平捏了捏眉心，在发觉陈鸣身死冰渣里时，投来一眼满含愤怒和杀意的目光。
“方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