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人的是原主的亲弟程玉天,这个刚满10岁的男孩儿,在娘家时就有奶奶和爹妈撑腰,把亲姐当使唤丫头,说打就打,说骂就骂。
“你在说我?”可心甚至有点儿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能指着鼻子骂自已亲姐。
“就是你!臭婊……”
“啪!”可心没等他骂下去,一个大巴掌抡圆了就扇在程玉天的胖腮帮子上。
这一下打得重,可心觉得自已手骨节震得都生疼,程玉天一个肥嘟嘟的身体,一个踉跄就摔到地上,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可心,接着就是痛苦地嚎叫。
“程来弟!”亲爹程铁军大喊一声,一步上前,气势汹汹要抡圆胳膊打可心,帮他儿子还手,但胳膊还没抬起来,就被按下了。
程铁军只觉得抓在自已小臂上的手掌,像一把铁钳一样狠狠地夹着他,要把骨头夹碎了,他越用力挣脱,那手掌夹得越紧,江兴南面不改色,像拎着一根葱一样抓着程铁军的胳膊。
好汉不吃眼前亏,程铁军脸憋得通红,知道自已完全不是江兴南的对手,手上卸了力,只恨恨地说:
“我教训自已的闺女!”
“她现在是我媳妇儿。”
江兴南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一双眼睛俯视着程铁军,目光并不凶狠,却带着杀气。
程铁军不敢相信一向被自已打骂的女儿,一夜间就变了样,竟然敢对弟弟动手,现在还有夫家作为靠山。
“小贱人,你真行啊!你嫁了人就让丈夫来打亲爹啊!反了天了,我养了个什么狼心狗肺的!”赵丽娟见程铁军不是对手,马上哭嚎起来。
“你哪只眼睛见我南哥打他了?拿了钱不赶紧走,还等我报公安呢?”可心抓住了赵丽娟的命门,她是真怕公安上她家搜家,再给她关监狱里。
“程来弟,你等着!”赵丽娟狠狠地扔下这句话,拉着还在捂脸哭的程玉天,转身要走。
“程来弟……”可心念叨着这原主的名字,心里有了想法,叫住了娘家人:“你们等等!”
一家人带着惊恐和愤恨看着她。
“我以后,不叫程来弟,程玉天这个败家子你们也生出来了,”可心指着脸上带着五指手印,哭得鼻涕抹到脑门的程玉天,“我以后,叫江可心。我嫁了南哥,就随他姓。”
“你……你真不要脸!”程铁军气得咬牙切齿,却再不敢有动作,“你想得美!”
“想得美不美,改名这事儿也定了。我跟南哥结婚了,我就是通知你们一声!”可心十分淡定地说着,一只小手还不忘攀在江兴南的胳膊上。
“玉天爹,咱先走,她爱叫啥叫啥,跟咱没关系了。”赵丽娟拍拍自已鼓鼓囊囊的上衣兜,示意只要钱拿到就行。
看热闹的村里人也都陆续散了,陈淑贤偷了彩礼钱,自已知道没理,早悄悄声站起来溜进了屋。
此时江兴南低头若有深意地看着自已新娶的这小媳妇,这哪儿还是结婚前唯唯诺诺,跪在地上的丫头,怎么结个婚,像变个人一样。
“哎呀!”可心惊叫一声,松开江兴南的胳膊,往他们屋里跑去,“鸡蛋要煮爆了!”
可心像一只雀跃的小鸟,蹦蹦跳跳地跑进屋里,江兴南站在原地,只觉得刚才被她拽着的胳膊上空落落的,她那冰凉柔软的小手,好像有魔力一般,狠狠地勾住了江兴南的心。
江兴南踱着步走回到屋里,见可心拿漏勺把那十个鸡蛋捞进了一盆冷水中,果然有几个已经煮爆了皮。
“南哥,你去公爹屋里,把江龙江凤抱来,他俩早上受了惊,怕是也没吃上口饭。”可心轻松地说着,手上麻利地把鸡蛋泡在凉水中,又拿出来剥着皮。
可心见江兴南一时没反应过来,伸手轻掐住他的手腕,还撒娇似的晃了两下:
“快去呀,南哥,愣着干啥。”
江兴南好像从梦里醒来一般,立马转身出了屋,几步就到了他爹的屋外,推门进去,没打招呼就把墙角缩着的江龙江凤一手一个抱走了。
再进屋时,江兴南看见炕桌上的粗瓷碗中,十个剥了皮的煮鸡蛋,白花花地摆着。铁架的脸盆里,也兑好了温水。
“过来!婶儿先给你们洗手。”可心拉过俩孩子,把他们的脏手按进脸盆里,还给打上了香胰子。
洗干净的江龙江凤坐在炕桌边,看着那煮鸡蛋挪不开眼睛,不停地咽口水。他们平时,只见着后奶陈淑贤给小叔叔江兴业吃,从没捞着过一口。
可心笑着,伸手挑了两个光滑的鸡蛋,递到江凤跟前:“咱们女孩儿优先,凤儿你先拿着!”
江凤不敢拿,怯生生地看着江兴南。
“吃吧。”江兴南难得的好语气,带着一丝蹩脚的温柔。
江凤赶紧接了过去,随后江龙也马上接了可心递给他的鸡蛋,俩孩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都被蛋黄噎得直伸脖儿。
江兴南又给他们一人接了碗水,可心又挑了俩完整的蛋,每个孩子又分一个。
“你别都给他们……”江兴南担心可心吃不着,但是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一个鸡蛋。
“这个煮爆的你吃!”可心笑眼弯弯,歪着头调皮地看着江兴南。
江兴南嘴上被塞了个蛋,后面要说的话变成了“喔喔”两声。
孩子们第一次见着他这副滑稽的样子,都咧开嘴笑了,不小心嘴里的蛋黄掉到桌子上,又赶紧低头用嘴吸回去。
可心环视着俩孩子和江兴南,心里暖暖的。
俩孩子吃饱后开心地跑出屋玩儿,可心在后面喊着:
“晌午暖和了,来婶子屋给你俩洗澡,听着没?”
见俩孩子跑远了,江兴南闷声问:
“你知道他们不是我亲生?”
“知道呀!”可心爽利地答道:“他俩是你哥的,你是他们二叔,我就是二婶呗。”
江兴南有个大哥叫江兴东,因为意外死了,媳妇儿扔下两个孩子就跑掉了,江兴南在哥哥坟头发誓要把俩孩子当自已的儿女养,让他们跟自已叫“爹”。
也因为这两个孩子的原因,江兴南一直也没结婚,好人家的闺女怎么会嫁给他,给俩孩子当后妈。
“但是,这俩孩子不能跟你叫爹,也不能管我叫妈。”可心突然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
江兴南眉头一紧,对可心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她不愿跟我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