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宫内黎战北一掌便将旁边的石柱劈了个粉碎,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十三具尸体,都是他培养多年的精英。
“我们接到信号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到十三位大人的尸体,风大人不知所踪”
南域国不可能有那样的高手,能将他的两位地煞和十二鬼煞一举击杀。
“去查一下幽冥殿最近的动向”
整个大洲唯一能勉强与他暗宫抗衡的,也就只有那只骚狐狸的幽冥殿。
“主子,南域公主的车队已经到了黎城,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今夜会设宴为公主接风洗尘”
“黎战野那边情况如何?”黎战北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灰烬,才转头看向趴在地上的黑衣人。
“陛下有派人让十二皇子去迎接南域公主,可是十二皇子称病不出”
黎战北冷哼,就这样一个只知琴瑟笙歌,吃喝玩乐的玩意儿,却偏生得到了所有人的偏爱,真是可笑可恨又可恶!
得知南域公主阿依娜带着婚书前来与十二皇子联姻,皇城内早早便围满了人。
男人们嘻嘻窃笑,这斩女杀娶了媳妇儿,不再出来扰乱“花鸟”市场,他们便有了更多的艳遇机会。
女人们哀哀叹息,她们风流潇洒又多情的十二皇子要娶王妃,这简直是在她们心上扎刀。
最扎心的还是天黎陛下,得知那个逆子不仅称病不出,拒绝接受公主婚书,甚至还在今日又新进了几房美妾,气得他差点将龙床锤烂。
好在黎战野有一位温柔体贴又得体的好娘亲,在贵妃娘娘的倾身相待下,最后龙床没被捶烂,只是差点被摇散。
宴会上天黎的十位公主都巴巴的望着殿外,她们的脸上或有期待,或有嘲弄,或有不屑。
整个大洲都知道,天黎玄九歌明艳似海棠,而南域阿依娜灵动如飞鸟。
如今海棠已凋零,她们便想看看那飞鸟长什么样。
“阿依娜公主到”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一位身着鹅黄春衫,面覆流苏轻纱,腕系七彩响铃的倩影步入殿中。
随着她的走动,那用彩带编织的小辫子在肩上轻轻跳动,说不出的俏皮可爱。
她走到堂中,单手放在胸前,对着高位上的天黎皇帝行了一个南域的晚辈礼,又转眸看向天黎陛下左侧稍低一台阶的位置。
那里本该是天黎国祭司玄烨的位置,此时却空置着。
“阿依娜公主果真是俏丽可爱,快赐坐”
这次不仅祭司没来,那逆子十二也没来。天黎陛下有些尴尬,只得附和着王后和贵妃的话对着公主一阵猛夸。
阿依娜似乎并不在意那两位的缺席,再次对着天黎陛下行了一礼,才随着内侍来到女眷的位置。
“今日这里没有外人,公主何不揭下面纱?”
太子侧妃娇声说道。
黎战北手里把弄着酒杯,目光有些探究的看向对面的女子。他很好奇,这个能与玄九歌齐名的女子到底长什么样。
当猛然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时,他手中的酒杯倾倒,酒水洒了他一身。那一瞬间,他竟然以为那个女子回来了。
呵……若真是她,以她那闲不住的性子,又怎会那般安分守已的坐在那里?
“这是我们南域国的传统,只有公主未来的夫君,才可揭开公主的面纱”阿依娜旁边的侍女解释道。
一场宴会下来各有心思,天黎陛下本想让阿依娜住在宫里,她的婢女却以十二皇子还未接受公主的婚书为由,直接拒绝。
天黎陛下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想着是他们天黎国理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驿馆内赤怜正有些无聊的晃悠着腿坐在二楼的栏杆上,青云则四仰八叉的躺在房梁上呼呼大睡。
铃铛声响,赤怜眉毛一挑,跳下栏杆推门进了屋。青云耳朵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趴着睡。
阿无推开房门时赤怜正好开门出来,他一把扯下了阿无脸上的面纱,露出阿依娜那张纯澈灵动的脸。
“这样打扮起来倒是人模人样的”
他轻哼一声,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换皮前说她是丑鬼,刚拆纱布那几日她脸肿,便说她是泡浮了的丑鬼,后面恢复了又说她是画了皮的丑鬼。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嘴欠的人。
阿无直接无视他,门擦着赤怜的鼻尖哐咚一声关上。
什么态度?有仆人这么对主子的?简直反了天!
赤怜刚想一掌将那可恶的门给劈碎,门又突然被拉开,阿无依旧神色淡淡,语气淡淡。
“自然不如你狗模狗样的”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阿无这是在骂人?骂的还是他这个主子?
狗胆!
门哐的一声被再次关上。
“主子,青柠回来了”
青云被扰了清梦,正饶有兴趣趴在房梁上看好戏,见主子要发飙,慌忙出声阻止。
赤怜刚准备再次劈门的手又是一顿,他狠狠瞪了一眼那明显幸灾乐祸的青云,又低骂了一声:丑东西,才转身推开隔壁房间的门。
待主子离开,青云才露出那白色的狐狸爪子兴奋的抓挠了几下旁边的木桩。
又能干架,又能怼殿下,阿无真的帅爆了!
好想跟她生小狐狸!
“青云,你不是猫,你是狐狸!”
作为幽冥殿统领,青柠比青云更沉稳,比白鸣更能打。
“你这蛇精知道什么,没有猫科动物能抵御木桩的诱惑”,特别是兴奋的时候。
青云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转过身懒得理青柠。
都化成人形十多年了,还是改不了动物的习性。青柠摇了摇头,也懒得跟这幼稚的小妖计较,转身往主子的房内而去。
一进去就见自家主子正盘着腿坐在靠近阿无房间的墙边,恨恨的捶枕头。
青柠:……
感觉自从阿无来了以后,大家都不太正常了。白鸣经常看着阿无和主子发呆,青云经常看着阿无傻笑,至于主子,嘴更欠了。
“主子,已经按您的吩咐将风扔在了太子府后门”
赤怜手上动作一顿,轻咳一声,起身抚了抚那已经很顺滑的衣衫,才走到软椅旁坐下。
“他们是何反应?”
“出来的是地煞之一的雨,看到风的惨状她很惊恐,说了一句:怎么可能,不可能是她!”
果然和黎战北有关!
竟然能让黎战北花这么大的精力对付,阿无还真是让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赤怜唇角扬起,一双狐狸眼闪闪发光。
镜子前女子一身暗淡的灰衣,长发被高高挽起,那过度苍白的脸上黑瞳幽暗深邃,与那不谙世事的五官格格不入。
阿无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才吹熄火烛从窗外飞身而去。
祭司府的走廊上彻夜燃着灯笼,像是为那晚归的人指引回家的路。
一阵风过,灯火摇曳了几下全部熄灭。阿无穿过走廊,隐进黑暗,转身往圣女殿的方向而去。
今日刚入城她便感应到了束玉的气息,越是接近祭司府,这种感应便越是强烈。
束玉受她精血的滋养,幻化成人。两人之间灵力共享,有着特殊的感应。六年的暗无天日,束玉是她唯一的牵挂。
一想到那些人看向束玉时那贪婪的目光,她就恨不能化成厉鬼从土里爬出来。
圣女殿满园的白玉兰已抽出了花苞,在幽暗的夜色里偷偷绽放。阿无的瞳孔扩张到了人类不该有的弧度,让她在夜色中行动自如。
书房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隙,阿无微一侧身,大门被轻轻关上。
里面的布局倒是和玄烨的书房有些像,干净简洁得没有一样多余的物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的主人是多么的清心寡欲。
阿无苦笑,她当初又何尝不是那般认为?十六年的朝夕相处,她视她为亲为友,却不知她一心只想将她置于死地。
她走到书架前,手指抚过那片装饰的木板墙面。手上动作一顿,指尖用力一压,木墙往内收缩,露出一方一人宽的入口。
穿过狭长幽暗的阶梯走廊,越是往下,里面的空间越是开阔,束玉的气息也愈加浓郁,阿无身上的血液也愈加沸腾。
“阿姐,他们为何要用那种眼神看束玉?”
束玉伏在她的膝上偏头看她,那双眸子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因为我们束玉有天人之姿,让他们望尘莫及”
她怎能让那些人肮脏龌龊的思想玷污了她的束玉?他虽是妖,却要比那些自诩为万物之灵却人面兽心的家伙要高贵一万倍。
暗宫的地牢里,束玉满身是血却倔强的爬向她,他说:阿姐,我带你回人鸟山,这人间不好。
是呀,这人间不好,若是能重来,她定然不会将他拖入这红尘。
就在这里面,阿无的手放在那扇厚重的石门上,却颤抖着迟迟不敢转动上面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