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太液池边，守卫森严到堪比皇帝的寝宫，只因这池子里养着天黎陛下最心爱的宝贝凤尾鱼。
传说凤尾鱼长着如凤凰般美丽的尾巴，夜色下全身泛着淡淡的红光，如水下涅槃的凤凰。因其难以繁育，整个天黎也就这三十几条。
一抹红影掠过，守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齐刷刷的往后栽倒。
扑通一声，一个红色的身影被扔在了地上。赤怜还没来得及揉揉他那被砸痛的屁股，便冲到旁边扶着树干干呕了起来。
“狐狸怀孕了？”
树上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倒挂着偏头看向赤怜。
被倒拎着跃了半座城的赤怜本来就头晕，此时一见那晃悠的脑袋更是胃里翻腾得不行。
阿无从树上跳下来，也不理那气得捶胸顿足的狐狸，撩起袖子就直奔太液池而去。
赤怜刚转过身，一条条滑溜溜的东西便迎面向他砸来。他慌忙后退，不知被什么绊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赤怜生无所恋的坐在地上，面前摆了一堆活蹦乱跳的鱼，有一条胆大妄为的干脆直接蹦到了他的手里。
“吃呀”
阿鱼蹲在地上，一手撑脸，另一只手用赤焰插了一条还在垂死挣扎的鱼送到赤怜面前，眼神灼灼。
还真将他当野生狐狸了？他是狐狸精！狐狸精！狐狸精！
赤怜在心中咆哮三百声，最后吐出的却是一句无可奈何的“我不吃生的”
阿无皱了皱眉，似是觉得这狐狸有点麻烦。
赤焰燃起烈火，将那串成串的凤尾鱼烤得噼里啪啦。阿无轻轻在鱼头正中的位置挑出那块雪白的肉，送到赤怜唇边。
赤怜犹豫片刻，乖乖张嘴。一入口，那醇香浓郁的味道便让他眼前一亮。美味珍馐他吃过不少，这种极品还是头一回吃到。
他伸手想要接过阿无手中的那条鱼，阿无却是往上一抛，那鱼直接挂在了树梢上。
赤怜正有些不满，阿无又从赤焰上取下一条，依然是挑出鱼头正中的那块雪白的肉。
如此往复几次，赤怜大概也猜出了其中的门道，估计这个鱼就这一块最好吃。
事实证明，美食真的能让人欲罢不能，也能让人失去底线。
此刻赤怜完全忘了自已是一只成精的狐狸，仰着头跟只小猫一样接受着主人的投喂。
事实也证明，投喂真的会上瘾，当阿无捏着最后一块肉即将放到赤怜嘴里时，却发现身旁只剩下了最后两条。
“没了，我还没吃”
她咽了咽口水，望着那最后一块肉有些犹豫。
“你旁边不是还有两条吗？”
赤怜伸手指向旁边还在蹦跶的那两条鱼，语气有些不满。一条鱼就那么一小撮肉，他还没吃够呢。
“这两条得留着”
阿无的屁股防备的往旁边挪了挪，防止那饿狐狸扑食。
眼见阿无要将那肉往她自已嘴里送，赤怜忙拽住她的手，将那最后一块肉咬到了嘴里。
阿无反手就捏住了赤怜的下巴，张嘴咬了上去。舌尖微勾，鱼肉被卷进了她的嘴里。
比起鱼肉的鲜美，阿无好像发现了更美味的东西。她的眼睛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双手捧着赤怜的脸，便细细品尝了起来。
赤怜只觉得一颗心乱七八糟七上八下，大脑又是混沌又是沸腾。他微仰着头，双手撑地坐在地上，墨发如绸，铺洒一地。
脑海里浮现出狐族秘宝里那些纠缠的小人儿，一把火瞬间从他的脸颊耳根烧到了胸口小腹，烧得他呼吸紊乱口干舌燥。
但狐狸这次不慌，毕竟大考前他才翻过答案。
知识改变气质，比起上一次的青涩得差点将自已给憋死，赤怜这次明显有了那么点狐媚样。
学以致用，赤怜闭上眼，双手缠上阿无的脖颈，身体往后一仰，拽着身前跪着的女子压在了自已的身上。
有人在进步，也有人在退步。阿无的吻技相较上一次，明显就退步了不止一星半点。那毫无章法的啃咬哪里像是在接吻，分明就是在吃狐狸。
赤怜被咬得直皱眉，终于没忍住将阿无稍稍推开了些“狐狸不是这样吃的”
“那该如何吃？”阿无偏了偏头，卷长的睫毛轻颤着扫过赤怜的额头，亦扫在他的心上。
赤怜心肝儿一颤，还是保持着那半分理智努力回忆着小人儿书里的描述。
于是那半桶水的，便开始不知天高地厚的教起了那半半桶水的。
事实证明，无论多有趣的事，只要沾上了学习二字，就会变得索然无味。
“不吃了”
阿无猛的从赤怜身上爬起来，赤焰缠绕着绑缚住赤怜的双手。
赤怜轻咬着下唇，明显有些意犹未尽。
月光下，女子哼唱着小曲儿，手里牵着一根红绸。
红绸的另一端绑着一个绝美的少年，少年红唇微肿，头上还沾着几根杂草。而红绸的中间，串着两条一大一小不知是死是活的鱼儿。
阿无拉着赤怜来到十二皇子府门前，取下其中一条鱼，手掌翻转，大门上瞬间被砸出一个坑，而那条小鱼稳稳当当的被镶在其中。
“这一条最大的留给师父”
少女嘀咕一声，指尖溢出灵力，那半死不死的鱼儿瞬间又回了魂儿，开始了新一轮的垂死挣扎。
她说师父……此刻的她，并不是六年后他认识的阿无。
“玄九歌”
赤怜试探着叫出这个名字。
他曾经想过无数种与那个少女再见时的场景，却是没有想到得知她名字时，竟然是她的死讯。
女子回过头，一双眸子亮如星辰。
“这是哪一年？”赤怜轻声问道。
他很想知道，哪一年的她，这般懵懂又明媚？
阿无的瞳孔一震，片刻的浓墨浸染后又渐渐晕开，露出清亮的眼底。
“天元二年”
天元二年，那年玄九歌十二岁。
那时玄九歌还只是玄烨的徒弟，那时也没有传出玄九歌痴恋她的师父的消息，那时也还没有那只叫束玉的小妖。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爱上了她的师父？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玄烨默认了她的喜爱？
“玄九歌，你想不想嫁给你的师父？”
阿无皱了皱眉，回身踱到赤怜面前。
“狐狸，你莫不是傻了？我为什么要嫁给我的师父？”
她的手指戳在他眉心，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瞅着他。
“可能真的是傻了吧”
赤怜伸手捉住那手指，仿若时光错乱倒转：十六岁的他，与十二岁的玄九歌相遇，那时她的心上还未放着其他人。
赤焰从赤怜的手腕上松开，缠绕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